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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城中,瓦卑主将此刻正瘫软在坐榻上左拥右抱,他一边醉眼朦胧地让身边的美人给他喂酒,一边对着另一边正襟危坐的男人说道:

“我说楼先生,你不会是惧怕桑吉殿下知晓,所以才拒绝美人服侍的吧?”

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言辞中尽是讥讽,“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楼先生长于大雍,这般胆小怕事,本将倒也可以理解。”

被称为楼先生的,正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楼阳明。

楼阳明此前陪云舒去了突勒西都卖香水,也算是见识到了云舒卖东西的手段,返回西州后,觉得自己也可以效仿一下。

毕竟香水的利润实在太客观了,简直就是奢侈品中的顶级。

于是他向云舒请示之后,亲自跑去了南边的瓦耶,准备打通南边的商道,却不料刚到瓦耶,就因为水土不服而病倒,刚巧被出门游历的瓦耶王子桑吉给顺手救了。

楼阳明本就长相俊逸,学起云舒那一套中原礼节后,更得桑吉喜爱。

借着桑吉的势力,楼阳明的香水很快就在瓦耶打开了市场。

只是待他要离开之时,却被桑吉给扣留了下来,坚决要与他成亲。楼阳明根本没打算嫁人,而且还是嫁给一个男人。但他根本没法逃离桑吉的势力范围。

直到瓦卑请求瓦耶出兵,一起攻打大雍边城,而瓦耶这边率军出战的正是桑吉。

楼阳明只好装作不舍桑吉离开,坚决要随军一起出发,这才有机会出了瓦耶的地盘。

而瓦卑与瓦耶的联军,在翻越祁连山后,分成了两支队伍。一支由桑吉率领,攻打城池更为坚固的甘州。而瓦卑的主将则攻打瓜州。

楼阳明趁机又对桑吉说,瓦卑虽然依附于瓦耶,但出征在外也不知道对方主将的为人和行事作风,为了防止对方拖自己后腿,还是应当有一个自己人去监视对方才好。

楼阳明自荐了自己,桑吉念着对方最近的小意温柔,最终答应让他去瓦卑主将的军中,帮自己看住对方。

楼阳明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根本懒得理会瓦卑主将巴德的挑衅。倒也不是他不想帮瓜州,而是他身单力薄,实在无法左右这样的战局。

楼阳明知道必须得趁现在赶紧逃走,不然等到桑吉过来汇合,自己就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了。他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巴德,目中闪过鄙夷,就在他要告辞离开之时,有人匆忙前来禀告。

“报告将军,守城兵在西城外发现了一支军队。”

巴德的酒意瞬间降了下去,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女子,立起身子道:“谁的军队?”

“看旗帜,应当是西州萧谨行的队伍。”

巴德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他还真的来?”

然而诧异过后,他又有几分得意。

“都说中原人的兵法高超,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连本将都懂的道理,大雍的君臣居然都不明白。”

“我们瓦卑能如此快地攻占瓜州,就是因为瓜州的守城兵被大雍皇帝抽走大半去攻打叛军,导致瓜州兵力空虚,不足以抵抗我们的攻击。

现如今萧谨行收到求援信,居然也调兵来驰援。

本将都已经能预见他一离开西州,西域诸国就反叛了。

等他回去,说不定整个西州都没了。”

“也不对,本将怎么能让他回去呢,哈哈。”

“传本将命令,所有守城兵士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准放过一只蚊子和苍蝇。”

“是!”

巴德交代完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还端坐着的楼阳明,有些得意道:

“楼先生不妨看看,本将是如何打败你们大雍战神的,哈哈。”

对于他的挑衅,楼阳明并没有接话。

这般幼稚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他虽然面上看不出来情绪,但心中却已经激动万分。

萧将军来了,那他就有救了!

-

虽然瓦卑军已经打起了精神,但瓦卑并没有城池,这些兵士也并不如何懂守城的规矩。

特别是到了后半夜,巡逻的士兵也开始懒散起来,坐着开始打起了盹。

巴德虽然让人打起精神注意外面的情况,也只是防止萧谨行大举进攻,推动云梯靠近城墙。他的重点都放在了更为平坦的西城门处。

在他们看来,如此高的城墙,没有云梯的帮助,根本没有人能爬得上来。

浓重的夜色下,一小支队伍从西州军所驻扎的山坡出发。他们一身黑衣,身上挂着各种绳索和卡扣,动作迅速地绕过西城墙,转到了瓜州城不甚平坦的北面来。

趁着士兵不注意,一支支弩箭挂着绳索飞到了城墙上,卡在了墙砖后。西州军对攀爬绳索,已经熟练得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能爬上了顶。

绳索很快就被收起,他们从另一面下了城墙后,迅速在城内散开。

此次进入瓜州城的人并不多,他们也不是打算一举围攻城内的瓦卑军。

毕竟瓦卑军人数众多,而他们只是三千多人的先锋军先赶到了。若是贸然行动,最多只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给与敌人一定程度的打击。

等到对方反应过来组织起防御,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被对方关在城内,逐一击破。

到时候别说全歼敌人了,他们这三千人很可能在孤立无援之下全军覆没。

而此次这支小队的目的,则是摸清楚瓜州城内的情况,例如人员部署,各处守军都安插在哪里,具体多少人,城内百姓的情况如何,原先的瓜州守军还剩多少人。

楼阳明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不确定西州军今晚有什么行动,但是以他在西州那段时间对夏王殿下以及那位萧将军的了解,这两人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今晚肯定会有动静。

楼阳明僵着身子躺到了丑时,突然听到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些声音并不明显,若不是他一直全神贯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细微的声响。

他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猛地打开了窗子,刚好与外面穿着黑衣蒙着黑脸巾的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出手,一只手捂住了对方的嘴,一把刀架住了对方的脖子。

楼阳明吓得头发都要炸了起来,连声道:“自己人自己人!”

对方上下扫了他一眼,“不是瓦卑人?”

屋外没有月光,屋内也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

怕对方误会,楼阳明赶紧亮出自己的身份。“不是不是,我是楼阳明,夏王殿下的手下楼阳明,曾经的乌思……”

没等他说完,话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行了,知道了。”

脖子上的刀刃也同时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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