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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不代表朕与他握手言和,”小皇帝叉腰道,“勤政爱民朕是做不到了,你要替朕争上一争,替朕好好坐着这位置,他不舒坦,朕就高兴。”

贺子裕笑着颔首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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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时间渐渐流逝。

秦见祀不在的时日,贺子裕起先觉得御书房的气息都无比清甜,后来不知怎的,总感觉像缺了点什么。

他待在藏书阁最高处,倚着书架翻阅古籍的时候,王总管过来禀报,说是从藩地过来贺寿的吴平王到了。

吴平王算是他的族叔,生平唯好女色,一把年纪仍不正经。贺子裕闻言,眉头微皱着合上书籍,负手要走却又缩回了迈出的脚。

“朕先前不是说过,不必上本,让他回去吗?”

“哎哟陛下,您批阅的那折子,字歪斜着让墨给弄污了呀,原先是不必上本,后来重新抄录了一份,您就给批了,”王总管小心提醒道,“陛下,您忘了?”

“……”

贺子裕想到他写“不必上本”这四个字时候的光景,和那张摇晃的书案,面色一黑。“也罢,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他掀袍上了轿辇,撑头半揉着眉心,浩荡轿辇行过森森宫墙,宫娥们手拎着灯笼在前排照路,贺子裕望向墙边那轮快圆了的明月,微凉夜风拂面,他寿辰便就在明日了。

听闻秦见祀在闵州赈灾,搭棚施粥,出钱出力,闵州百姓无不感恩戴德,最近几日却是没了消息,想必如今已经是在路上。

身为皇叔,怎么也该给他备份礼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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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内,灯笼联结着散发昏黄的光,一切黯淡中又沾着点点光亮,寂静却也不落寞。

贺子裕从轿辇上下来,宦官急急来禀,说是吴平王闹了肚子更衣去了,只留下了两个舞姬,是带来献礼的一对扬州瘦马。

“……胡闹。”

“陛下,还有——”

“把人给朕送回去,就说让他自己留着享用便是。”

还没等宦官说什么,贺子裕便一把推开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明暗烛火中一片寂静,只两个舞姬打扮的女子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和一个人身穿盔甲,背对着他站在暗处。

贺子裕一愣,而背对着的那人闻声偏过头来,露出光影交接线下熟悉的下颔。

“皇叔……?”

沉重盔甲穿戴在身上,在五月天显得尤为闷热,秦见祀放下手中剑,发丝沾着半干涸的血迹粘在鬓边,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而来。

更漏声断,离明日的期限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虽知不是特意为他,却意外地准时。

贺子裕嗅着空气里流动的淡淡血腥气,目光微动,随即低头玩笑道,“原来皇叔才是吴平王送来的贺礼,这不比扬州瘦马有意思的多吗?”

他挥挥手,让人把两个舞姬带出去,又吩咐膳房去煮一碗清汤面端来。问皇叔是否用膳了,秦见祀没有说话,只是任他发号施令。

秦见祀又把剑放在了桌上,看向一旁那盘散乱的棋局,下的是围棋,瞧着棋力也长进不少。

“皇叔怎么如此穿戴?”

“城郊外,遇到了些埋伏。”秦见祀的嗓音有些沙哑,透露着疲乏。

贺子裕喔了一声,“难怪最近收不到皇叔的脚程,原是要避开埋伏的人。”

“还是臣来得早了,叫陛下错过一对佳人。”

“那倒没有,”贺子裕半真半假玩笑道,“皇叔既来了,岂不是已经胜过了人间无数。”

秦见祀嗤了声,张开手,示意贺子裕解开他身上盔甲,先是披膊护臂,再是山文甲,护心镜……贺子裕伸手帮他把沉重盔甲一件件卸了下来,秦见祀低下头,好像呼吸渐渐轻松起来。

解到最后,他赤露着遒劲上身,流动着微咸汗气,猿臂蜂腰间纵横着陈年伤疤,却并无新伤,贺子裕借着微弱烛火端详了会儿,才微微颔首。

“皇叔英武过人,旁人果然伤不到分毫。”

这话听起来像是藏满了关怀,秦见祀的目光定定,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贺子裕抬起脸来,歪了歪头。

“皇叔在想什么?”

秦见祀沉沉呼吸着,起伏胸膛,他最终一手撑上书桌俯身去,逼得贺子裕微微后仰。

“臣只是在想,”他垂眸说,“自陛下踏进这御书房至现在,可有一瞬,是真正担心过臣?”

贺子裕的瞳孔一缩,昏黄烛火里,只有彼此的气息浅浅交错着。

“没……没有。”他别过头。

“陛下若没有,就该回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