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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

昨夜的事是引子,太傅想他争这皇权,是为了能结束朝堂混乱局面,能让这天下海晏河清,而不是与谁置气或者为谁而做。

贺子裕缓缓后退一步,他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从始至终,贺子裕所想的都不过是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虽然偶尔也会有些虚空大义的想法,很快就如云烟消散,如今却被人用残酷事实,赤裸裸地揭开真相。

他坐在帝位上,却德不配位。

·

秦见祀来的时候,看见贺子裕恹恹地缩在龙椅上。

“陛下这是怎么了?”

“听说昨夜城西走水,烧死了一户人家。”贺子裕抬起头,面色不是很好看。

“往年为帝王祝寿都会有走水的事,但城防军都会及时扑灭,”秦见祀穿着一身玄色圆领袍,如苍松劲竹般,对上贺子裕苍白面色,“陛下是内疚了?”

“嗯。”

他抬指去,揩去贺子裕面颊上痕迹,“那陛下想要如何弥补?”

“……朕想下罪己诏,”贺子裕垂下头,任秦见祀掌心摸上他头,揉了揉,“朕还想取消晚上的寿宴,自即日起,凡宗室子弟寿诞,不得再有燃灯之事。”

“可。”

“皇叔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罪己诏最能安定人心,陛下如此处理妥当。”

“……还有呢?”

“臣不像太傅那般,心怀天下苍生,”秦见祀倚桌淡淡道,“燃灯之事每年都会有御史上奏禁止,如今此事虽叫人扼腕叹息,但若能借此下旨禁绝,从长远看,于百姓也是好事一桩。”

“可朕还是有些难受,治理朝政的担子有皇叔与左相扛着,朕于社稷没有半点益处,反还犯下如此过错,”贺子裕蜷在龙椅上,闷闷叹了口气,“千百年后,史官笔下,朕也是何不食rm的昏君罢了。”

“但自我朝开朝之初,便有如此不成文的规定。陛下若真有错,那么先皇与前边十二位帝王都有过。”秦见祀说话仍是那么大胆。

贺子裕怔愣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吧。”

“起来,该用午膳了。”秦见祀接着伸手去拉。

“再说会儿,”贺子裕笑了下,仍旧有些恹恹,“朕难得听皇叔讲这么多话,好像心头也没那么难受了。”

“陛下,臣刚是在安慰你。”

贺子裕抬起眼,对上秦见祀淡漠双眼,好像若非秦见祀存着安慰的心,也懒得与人掰扯如此多的废话,他盯了一会儿,最终眨眨眼。

“那多谢皇叔,朕有被皇叔安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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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夏了,风从轩窗吹入带着一丝闷热,沉沉催人困倦。

秦见祀在榻旁边坐了下来,贺子裕最后也没用午膳,只是枕着秦见祀的腿发愣,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布料。

很久之后,他疲乏地睡了过去。在入梦前的一刻,还想着他该做些什么,为了这一声声的陛下。

秦见祀淡淡看着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小鬼,神情中好像有些许不耐,然而也没叫醒他或是如何,反还斥退了上前的王孝继,借着手长,随手从架上抽了一卷书,撑头翻看着。

在外候了许久的御膳房宫女,被王孝继打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