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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大欺主,宫中大忌,如此行径你还敢求恩典?”赵琨撑着头,目光冷冽,“这小太监是你什么人?”

“回禀陛下,不敢欺瞒陛下,”老宦官的身子像筛糠一般发着抖,“他乃是老奴的义子,本来老奴是想调他近身伺候陛下的,但他实在蠢笨,唯恐不能周全办事,因此老奴才将他留在六局。昨夜老奴知道此事,已将他惩戒一通,本想今日就寻承恩侯赔罪,岂料错已铸下无可挽回……”

老宦官越说越急,浑浊的眼淌着泪,不敢看赵琨。因此他先前在御书房外知道韩桃要去六局,也是苦劝韩桃候在书房外,就是怕义子受了责罚。

赵琨沉沉揉着眉心,只觉头上经脉突突跳着。“那寡人若下令将他杖杀,你可会怨恨寡人?”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你不敢想的事,可他敢做,”赵琨冷嗤一声,“如此之人,也配你为他代求!”

屏风旁,老宦官不住地磕着头,泪流满面。

而床榻上,韩桃最终被这喧闹声吵醒过来,疲惫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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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琨正想斥人去行杖责,感觉袖子被人扯动。

他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发觉是韩桃醒了在拉他袖子。

“将人打发出宫吧。”韩桃抬起手臂压在自己额头上,声音还带着几分鼻音,有些沙哑,“我病了?”

“你现在是知道自己病了。”

赵琨一把扯过袖子来,收回目光。

“无妨的。”韩桃撑手起来,感觉有些使不上力气,浑身像是被烧软了骨头,发着酸痒意,他咳嗽了几声,撑起手来看地上的老宦官。赵琨是最厌烦优柔寡断之人,却将老宦官留在身边,还如此好言相劝,大抵是这位老人曾经对赵琨有恩。

那小太监只是回绝了他派去的人,和押他来的百夫长终究不同,罪不至死。

“把人打发出宫吧,或是受个十杖,活活杖杀未免过于残忍。”

“承恩侯是觉着寡人残忍了?”赵琨面色像是又差了几分。

韩桃手贴了贴自己额头,滚烫发着热,他虚弱笑了下。“陛下这是在为罪臣出气吗?”

“承恩侯高抬自己了。”

“罪臣不敢。”

韩桃重新躺回床榻上,偏着头看向赵琨,赵琨也注意到他看来的视线,虽是仍旧没几分好气,面色却缓和多了。

“起来,将你那好义子赶出宫去。”

老宦官一愣,立时磕头谢恩。“老、老奴谢陛下恩典!”

赵琨想要抽身起来,然而对上韩桃烧到泛红的脸,和看过来的清明的眼神,没有要走的道理。

他最终抬起手,吩咐宫人把奏折、邸报统统取来。

宫人们愣了愣,屈身照吩咐去行了。

小小的暖阁忽然间就都满了服侍的人,书桌上堆了如山案牍,蜡烛点了起来,笔墨皆都备好。

赵琨从床边起身,却是来到屏风边的书桌旁坐下,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御笔蘸了朱红墨后,就开始翻看起奏折。

他翻了几本,余光打量了下床榻上躺着的韩桃。也不出言解释自己留下来是为什么,身为帝王自然是不需要解释的。奏折批完一本就扔一本到旁边,墨臭味淡淡弥散开去,等着那碗药味的到来。

而韩桃也诧异赵琨没有选择离开。他顺势收了收脚蜷起身来,用被子蒙住身子。

“冷?”赵琨抬眼瞧他。

“还好。”

韩桃低下头,他之前就烧过几次,知道只要被子蒙出一身汗来,病也就好了大半。

韩桃缩住不动了,而赵琨看着韩桃熟练的动作,眼神几分晦暗,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