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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兰令虽然联合东魏筹谋多年,但他自己也知此举并不能复国,因为即便今日大军当真攻破白水城,活捉赵琨,北齐也会从宗室中另立新帝。

所以是不过那些无国无家之人一点可怜的报复,魏国又有心利用此事占到便宜,如今南郡虽然还在掌控之外,但此战已胜,重新接管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一场将被史书一笔带过的动乱,却真真实实地叫许多人为此横死。

光是自南郡至都城这一路,只为了将南郡异动的消息送出,前前后后一百多人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

赵琨离开审问的军帐之前,高信又告诉了他一件事。

“侯爷曾嘱托臣,在成陵的西北山林处救一个绣使,”高信抱拳道,“但臣的下属赶到之时……那名绣使已经死去多时了。”

“嗯?”

“他们查到,这位绣使名叫空青,她身边有不少止血药草,应当是侯爷采来给她的,只是那绣使早就已经失血过多,来不及止血,怕是侯爷离开没多久,她就已经……”

“寡人知道了。”

赵琨又睁开眼来看向韩桃,韩桃依旧在熟睡之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路山高水长,艰难万分,此战过后又不知有多少人家因此哀恸,他素来觉得以战止战,方为上策,如今却觉荒诞。若是韩桃也死在这白水城下,他又是否觉得一时伤亡换得长治久安是良策。

难怪世人赐他暴君之名,这名也合该给他。

韩桃不知何时又睡醒了,听见他的叹息声,睁开眼与他对视,昏暗里看不太清,韩桃伸手摸上他脸庞。

“你在愁什么吗?”

“我只是在想,”赵琨枕着头道,“不知我在位还剩有几年,但此后,我不再想打了。”

“不打了吗?”

“不打了。”

韩桃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贴近赵琨,吻上唇瓣。

帐内昏暗一片,吻意一下弥散开来,在唇齿间交缠,韩桃微微张开唇,笨拙地咬着赵琨,呼吸间又压上赵琨身子,撑着手肘吻弄着。

许久过后他吻咬入深处,闭眼轻轻吮吸,榻上相扣的十指微微攥紧又松开,寂静里带着点喘息声。他不知道赵琨的神情为何如此忧伤,但他想多给赵琨一些安慰。

直至安慰到情动的地步,两人身子都有些发烫。

“韩桃。”赵琨沙哑唤了一声。

“嗯?”

“你腿伤到了,先别……”

“没事的,我慢点就好了。”

外头又开始下起小雪来,但帐内燃着炭火,带着暖意,六角冰晶一片片飞旋着落下,昏暗里韩桃支起腰来,慢慢地安慰着赵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