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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连如此没有眼色,不懂规矩的太监都能当太监总管了吗?

颜喻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初自己把宦官打压得太厉害,以至于让林痕找不到可用之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随便找个老太监顶上来。

林痕走到近前,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就不在意颜喻的反应,他抖开中衣,披到颜喻肩上。

又不是没穿过,颜喻安慰自己,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伺候穿衣这件事林痕可以说是得心应手,颜喻只需要放松地站着,林痕就能将所有处理好。

熟悉感又涌上来,回想起那段同睡同起的日子,颜喻忽然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他没有感叹多久,林痕就已经帮他收拾好,腰封整理好的瞬间,林痕后退一步,目光一寸寸,用脚底慢慢往上爬,最后落在他肩头。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夹杂着钝痛。

颜喻只当没看到,他拽了下赤色广袖,道:“陛下搜也搜了,臣就先告辞了。”

林痕不答,颜喻也不在乎,绕过林痕,往外走去。

殿门打开,天光泻进,驱散了残留在胸前的凉意。

“颜喻。”

颜喻脚还没迈出去,林痕沉沉的声音就追了上来。

原本是铁了心不理会的,可“颜喻”两个字传进耳朵敲动鼓膜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颤了颤,难言的酸涩顺着经脉游遍全身,让他僵在原地。

这是重逢以来,林痕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颜喻闭了闭眼,待心底泛起的涟漪渐渐消弭,才眼含讽意地转了头:“陛下又有话要说?”

林痕无视他的刁难,盯着他道:“我从没打算搜你的身。”

颜喻闻言像是听到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连嘴角都懒得扯,反问:“不搜身,难道只是想看我穿上这身官袍?林痕,你自己觉得这话可信——”

“若我说是呢?”林痕打断他,直直逼问。

颜喻冷笑一声,扔下一句“你说是便是吧”,走了出去。

皮肉紧贴着林痕的衣物,每做出一个动作,都免不了与之摩擦,虽然衣物很柔软,但颜喻还是忍不住膈应。

他让马夫快些再快些,希望尽快赶到颜府,把里里外外的衣物都脱下来,扔了。

可惜事与愿违。

他回朝之事来得突然,再加上一夜之间,林痕将围在他府外的侍卫都撤了去,桩桩件件,都已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

等马车不得不停靠在路边,颜喻走下来,才知自己的府邸已经被别家的车马厚礼围了个水泄不通。

没办法,最后一程路,他只能自己走回去。

他这边刚迈进颜府的大门,就有一群衣冠楚楚的朝臣老爷涌到近前,舔着笑恭祝他得到陛下赏识,重回朝堂。

对此,颜喻配合着淡笑,趋炎附势之徒,他早就见惯了。

这些人很好打发。

难的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重臣,来者各个面色凝重,问他是否受到威胁,又关心他身体状况。

真心之人,当以真心相待。

颜喻只好将换衣的计划搁置一边,带着他们去了书房,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等交代清楚送走人,天色已经擦黑,弯月挂在枯瘦的枝头,投下惨淡的月光。

颜喻站在院中,压在心中的郁气还没散尽,刘通就小心翼翼靠近。

“少爷,凭栏阁来人了。”

颜喻神色一凛,低声问:“人在哪?”

“前院人多眼杂,太危险,我让他去少爷的卧房等着了。”

颜喻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刘通:“劳烦刘伯帮我守着,不要让人靠近卧房。”

说罢,颜喻快步离开。

卧房之中只点了一根白烛,白烛烧了大半,烛泪滚下来,滴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很快凝固。

太无聊了。

小君一直盯着这根蜡烛,眼睛又酸又胀,凝了层湿漉漉的雾气,若是合上眼皮,怕是会挤出一滴晶莹的泪珠来。

颜喻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无奈地笑了下。

小君是他和容迟一同培养出来的心腹,只不过没跟着他,而是留着凭栏阁做事。

这孩子才十九岁,名字取得好听,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

别看小君生了一张极具迷惑性的娃娃脸,细皮嫩肉的,可脱了衣裳又是另一种风景,肌肉鼓鼓囊囊,胜过大多数人。

颜喻曾一度羡慕至极。

偷懒被抓了个正着,小君一慌,连忙从凳子上窜起来,弯腰行礼,喊了声:“大人。”

颜喻摆手让他免礼,问:“可是容迟派你来的?有什么事?”

“容大人说在镇州,也就是临近江南的一个多山的州郡,发现了皇帝的人的踪迹,应该很快就能追上,让您别太担心,尽量稳住皇帝就好。”小君转述道。

“知道了,”颜喻点头,问道,“凭栏阁近来可还安稳?”

“一切都好,容大人让您不用担心,等他忙完了就会想办法见您的。”

颜喻了然。

林痕虽是表面上撤了监视,但他们仍不可掉以轻心,小君是趁着今日府中进出人的多且杂才混进来的,见一面不容易,颜喻就顺势多问了些。

等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颜喻正准备让小君回去,房外就突然响起刘通着急的声音:“陛下,我家少爷已经睡下了,您明天再来吧。”

接着是越发逼近的林痕的怒声:“让开。”

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只能藏。

小君连忙扫视了一圈四周,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而且,他块头有点大,无论放哪都挺显眼的。

他求助地看向颜喻:“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慌什么?”颜喻带着小君进了里间,他坐在床沿,吩咐小君,“把衣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