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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家请的授课老师,曾给费慎上过一学期地理历史课。

如今是新代146年,上世纪全球暴动以及资源争夺战,再加上S级武器引爆释放出来的巨大辐射,致使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差点灭绝,包括人类。

毁灭性的战争过后,疾病肆虐,堪堪只剩下了最后四百人。

幸存者们带着冻存的基因库,紧急进入地下避难舱休眠。

避难时间长达几十年之久,地球生息却恢复了不到三成。要命的辐射无处不在,气候环境彻底紊乱,能用的资源寥寥无几。

为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众人选择资源共享,全部可活动区域平均分配。由当时唯一一支科研团队做主,开启了首次人类基因培育计划,并将其命名为新代1年。

经过几辈人的不断努力,在如今的第146年,人口成功繁育至了八十万。

然而早在新世纪开始的第十年,拥有资源分配权的那帮领导者,内部出现矛盾,开始拉帮结派制造对立,甚至互相构陷迫害。因利益产生的纠纷难以调和,所谓的“平等共享”名存实亡,人类再一次走向分裂。

随着时间演变和地域迁徙,全球最终分裂为两大洲际——太平洋和大西洋洲际。太平洋洲际又分为三个区,柏苏、科谟以及维冈,大家各自选出了首领,由不同的家族把控政权。

时至今日,三区正式宣布独立。区与区之间表面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实际共同交壤的边境线上,时常会发生激烈冲突,其间鱼龙混杂,死伤无数。

而费家,正是领导科谟的家族之首。

费慎这一回,怕是彻底栽入虎穴狼窝了。

据苏琅透露,邵家虽不是柏苏的政权中心,可掌握着柏苏乃至整个太平洋洲际的要害——军事武器。

近百年来,邵家始终是三区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他们尽管生活在柏苏,却又不属于柏苏。

而今叛乱组织横行、各区政权极不稳定的混乱时代,几乎人人难以自保的情况下,邵家倒成了最稳固安全的庇护所。

没有哪个家族能有实力单独与之抗衡,也没谁想与之抗衡,比起充当出头鸟,互相残杀拱手让敌人获利,大家更愿意拉拢这位实力雄厚的朋友。

此刻费慎也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听闻过邵揽余的大名了。

一则是因为,以前在费家时,费霄几乎不让他参与任何军事政权相关事宜。除了那一学期的地理历史课,对此可以说是毫不了解。

其次,直至三年前,邵揽余父亲病逝,家族实权发生更迭,邵揽余才真正上位,成为邵家新一任主人。在此期间,他基本没有单独于人前露过面。

别说费慎了,就是费家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都不一定认得邵揽余本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费慎也从苏琅口中,获得了大大小小各类信息。

不过苏琅说了,能讲的她都会讲,讲不了的套话也没用。

所以得到这些消息并不能起什么作用,顶多是让费慎更加清楚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逃不出去,逃出去也多半是死路一条,更遑论去对付邵揽余了。

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费慎果断放弃挣扎,一切听从安排。

往好了想,至少有个苏琅和自己说话,不会过于无聊。

苏琅也确实形影不离陪着他,三天下来,除了睡觉时间,两人几乎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费慎的活动地点,逐渐从一间房子扩大到了整栋楼房内外,只要不离开苏琅视线范围,他可以去到附近任意地方。

费慎很自觉地,避开了负一楼地下室。

对于邵揽余的刑场,他选择敬而远之,不再去触碰一些可能波及自身的东西。

想到邵揽余,对方这几日倒是一次也没出现过。

别墅应该是属于他的私人财产,平日只有佣人走动,外头有全副武装的保镖站岗,不见邵家其他人身影。

平静了几天的时光,在一个热得发慌的午后被打破。

气候环境紊乱后,再没有过正常的四季更迭。通常前几日还是风和日丽,转眼就变为雨雪天气,没多久又开始艳阳高照。

近几日温度异常地高,费慎也不爱出门走动了。

按照以往惯例,在净化舱内躺了会儿消除辐射,他打算去餐厅吃午饭,却先一步被苏琅告知,邵揽余正在后庭院等他。

费慎坚持去餐厅转了圈,厨师没准备饭菜,看来是非见不可了。

别墅里外虽然已经逛得差不多,但后庭院还是第一次来。

费慎刚迈入庭院门槛,脚步忽顿,被满院开得正盛的花树惊住了。

以如今错乱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壤,就连栽种仙人掌这种存活率高的绿植,都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更别说需要精心培育的花朵了。

母亲曾经想养一株玉兰,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土壤,种子没发芽就失败了。

而邵揽余这里,竟然有一院子的新鲜花树。

白花绿叶、枝繁茂盛,成片地挤满了偌大的庭院,恰巧遮蔽了屋顶的烈阳,留下一地绿荫,形成天然的乘凉之所。

费慎长到十二岁,头一回切身感受到了嫉妒这个词。

邵揽余倚在树荫中间的躺椅上,神情惬意地冲他招手:“过来,外面热。”

今日他没穿彰显正式的衬衫西裤,换上了舒适的短袖T恤,下身是条灰白休闲裤,宛如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温柔干净,随和可亲。

费慎提起步伐,走到旁边另一张躺椅坐下,周身立刻阴凉了起来。

他正襟危坐,余光触及邵揽余,留意到对方这回没拿书,手里握着根深色条状物品,估摸几厘米长度,有点像口笛。

邵揽余抓到偷看的目光,也不挑明,含笑道:“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苏琅是个很好的伙伴,对吗?”

费慎的脸色比起刚来时要红润许多,明显近日衣食住行方面都不错。

费慎垂下眼皮,拒绝与他视线交汇,不答反问:“你喊我来干什么?”

每次和邵揽余面对面,他总会无形中产生一股不知名压力。

对方从不把他当成小孩,总是用同辈的态度进行交流,让费慎有种被迫将真实一面敞露于人前的不安感。

两张躺椅中间,有一方古色古香的小茶桌,邵揽余拎起茶壶,将两个茶杯斟满,推一杯到费慎手边。

“院子里花开了,怕你无聊,请你过来坐坐。”

嗅觉被茶香吸引,费慎眼神不由自主飘去,定定注视陶瓷小茶杯。

少顷,没忍住端起来喝了口。

十分清润的口感,喝下去似乎连大脑都清明了。

费慎想,这人的喜好真是奇怪,屏风、沉香、茶道,大概能用“复古”来形容。

“怎么样?”邵揽余问。

费慎面无表情答:“不好喝。”

邵揽余笑容不改:“那花好看吗?”

“难看。”

像是非同他作对,邵揽余连问几句,费慎都不给面子。

邵揽余也不生气,打趣道:“这里不比科谟舒服,麻烦少爷忍忍。”

费慎噎了几秒,索性直接问:“你会放我回去吗?”

邵揽余好似没听见,并未答复,抬手将那根深色的物品,放入了双唇之间。

呜——

一串嘹亮悠长的音调从中发出,果然是口笛。

邵揽余熟稔地吹了两段,不消片刻,空中竟传来一声高昂的鸟鸣,仿佛在回应笛音。

鸟鸣高昂尖啸,远在千里之外,那是鹰的叫声。

费慎目露惊讶,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色物体自高空俯冲而下,掠过成片的花树,扑簌着冲进院子,最后停在了邵揽余肩头。

黑色物体是只鸟类,背部羽毛通体漆黑,腹部毛发为罕见的银白色,眼角连着颈项有两条蓝灰长纹。它左右甩动了几下脑袋,收拢硕大精壮的两翼,乖巧地立于邵揽余肩头,一双瞳仁透出猎食的凶光,无法让人忽视它属于猛禽之列。

费慎被这只“鸟”引出了莫大的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邵揽余从手边食盒夹出生肉,刚丢出去,下一秒立即被叼走了,捕食速度快得叫人肉眼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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