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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揽余揉了揉眉心,顿觉身体疲惫,语气沾了些许懒意:“没什么事出去吧,让人把药备好。”

“好的,这就去。”

秦一舟往外边走,轻手轻脚关门时,里头休息的老板又发话了。

“检讨记得交,否则扣工资。”

秦一舟:“……”

一天天的,真他妈过不下去了!

偌大的坪院中,齐整停放了二十辆车。

每辆车型一模一样,清一色的纯黑轿车,车身用精密特殊材料制成,具有防弹功能。

小田仔细数了三次,确认好第十八台车的位置,深吸了口气,迈步上前。

他跟着秦哥干活有四年了,但今天还是头一回,需要独自面对邵先生。

单独和老板待在一起,压力总是在所难免。

站在副驾外,小田又深呼吸了几秒,充分做好心理准备,伸手去按感应开关。

按钮响应,车门自动打开,他弯腰想和老板问声好,谁知后排空无一人。

与司机面面相觑片刻,小田问:“邵先生呢?”

“去前面了,”司机好心指了个方向,“应该在那辆车。”

小田心生疑惑,昨天秦哥交代得很清楚,自己也认真核对过好几次,邵先生今天就是要坐第十八台车的,然后走第四条路线出发,怎么会忽然改变计划?

着实令人奇怪,然而启程时间快到了,他不敢多耽搁,道完谢立马前往司机告知的方向。

邵揽余换到了第八辆车上,小田着急忙慌坐进副驾,回头面带恭敬问候:“邵先生好。”

邵揽余正用虚拟面板查看文件,没太分出注意力,随便一点头:“嗯。”

小田欲言又止,特别想问为什么改变计划,却没那个胆子打扰老板工作,最终只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默默系好安全带,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要是秦哥在该多好啊。

八点整,轿车准时出发。

二十台车井然有序,一辆接一辆,往既定的路线驶去。

四条路线小田统统背得滚瓜烂熟,具体到沿途会经过哪些路牌都一清二楚,是以刚出发没多久,他便恍然大悟,此刻乘坐的编号为8的车,并未改变行程,依旧朝着原定的第二条路走,邵先生不打算走第四条路了。

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总共四条路,第四路线要经过柏苏的中心区——息川城。

期间虽然会碰见巡城军,但相对来说最为安全,此时走的第二条路却是最凶险的,路上会途经不少高山险地,极可能遇见突发状况。

小田心事重重,朝后视镜看了眼。

后座邵揽余收起虚拟面板,开始闭目养神,整个人表现得颇为放松,好似对后面的路程完全不担心。

小田心情更沉重了。

按照原定计划,第二条路在离开柏苏管辖范围后,会进入一条长约二十公里的山道,名为栾河道。

栾河道说不上狭窄难行,可路面坑坑洼洼,经过时会十分颠簸。且两边伫立着陡峭的黄石高山,地形复杂,海拔差异大,若遭遇暴雨天气,十有八九会发生泥石流。

最重要的是,这条路线设置出来,本就是为混淆视听,等过了栾河道便要绕路返回柏苏,根本没打算进入维冈。

因此小田极为不理解,邵先生为何要选此条路线。

轿车平稳驾驶了快两小时,邵揽余睡了一觉,前座的小田却丝毫不敢懈怠,精神始终紧绷着,密切注意沿途事物,生怕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出现。

栾河道近在咫尺,三分钟后,五辆车逐一匀速驶入,车底碎石乱崩,座位立马颠簸起来。

小田抓稳车内扶手,双眼炯炯有神,宛如一惊一乍的猫,全程万分戒备地盯着道路前方。

邵揽余悠悠转醒,看见异常紧张的小田,关照了句:“不舒服就下去走走。”

小田:“……”

“邵先生,这里路段凶险,您千万小心,”小田想了想,说,“若待会儿发生什么意外,我一定尽全力保护您。”

或许是不想打击年轻人的工作积极性,邵揽余罕见发了回善心,淡笑道:“行。”

小田今年本命年,前几个月就感觉自己诸事不顺,现在到了下半年,不仅诸事不顺,还顺带附赠了一个乌鸦嘴。

他上一刻说完,获得老板赞赏,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忽地炸开一声巨响,紧接着四个车轮同时凹陷。

车辆急刹,安全带险些拽断,万幸司机技术好,稳住了方向盘,没雪上加霜地翻车。

旋即,车底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火势剧烈,很快烧上了车门。

小田掏出随身携带的枪支,踹开车门喊:“快下车!先生小心!”

邵揽余用纸巾擦了擦手,捂住鼻尖,动作从容地打开车门,避开火舌下了车。

其余四辆车也都遭遇了同样的情况,车上跟随的保镖们训练有素,各自扛好装备下车,统一向邵揽余所处位置聚集。

车轮不会平白无故被烧,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周围有人埋伏,只不过对方此刻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田将邵揽余紧密护在身后,周遭环境地势险要,好在视野并不开阔,有不少障碍物可以用来藏身。

众人形成严密的包围圈,一同向旁撤退,远离燃烧的车辆以防爆炸。

邵揽余被安全围在中间,左眼有一瞬的模糊,他突然抬头,极其敏锐地朝某个方向望去。

蓦地,有什么从视野范围里穿梭而过,肩膀狠狠一痛。

“先生!”

小田惊呼的刹那,邵揽余左肩被一颗子弹神不知鬼不觉打穿,身上白衬衫立时绽开血花。

身体让惯性带得向后退了一步,小田紧张地扶住他,掌心按住伤口:“掩护!”

保镖们听命开火,左右大范围扫射。

邵揽余眼神发沉,目光凝视,找准了真正的方位。

视线不断向远处延长,顺着一条笔直的距离,延伸到了对面几百米开外的黄石高山——

最终浓缩成一个单独的点,变为幽深的枪口。

一杆长长的黑色狙击枪后,埋伏了一双岿然不动的眼睛,灰色瞳仁暴露出来的情绪,让人无端联想到野外凶恶扑食的野狗。

沉默、耐心、执着——以及对猎物的嗜杀成性。

“kin,”身旁观察手口吻迟疑,“……你打偏了?”

刚才那枪,本该一击毙命的。

与此同时,耳麦里也响起某个粗声粗气的嗓音:“你他妈昨晚喝多了吧!这也能偏?!”

抱着狙击枪的男人,随意活动了下手指,好像对自己的失手不怎么在意。

“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眯眼看倍镜,再一次瞄准猎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