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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一舟强忍怒气,说道:“kin,我们以礼相待,你这样私闯民宅,有点不尊重人了吧?”

费慎用枪口点了点他颈动脉:“我没教养,你多担待。”

倒还挺有自知之明,嘴上说得谦卑,要挟的事一件没少干。

秦一舟活了二十八年,头回吃瘪成这样。

费慎注视邵揽余,说:“要进你们这可不容易,我千辛万苦跑一趟,邵先生连杯水都不给喝?”

邵揽余脸颊与额头挂着密密麻麻的汗,唇色泛白,面上却看不出半分痛苦之色。

他转身拿了只干净的玻璃杯,倒入三分之二的水,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

“你拿枪指着我的下属,恐怕不太方便喝水。”

费慎说:“你送过来不就行了。”

秦一舟声音冷下去:“你别太过分,我们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邵揽余若无其事笑着:“我这人被伺候惯了,几步也懒得走,麻烦你自己过来拿。”

费慎揉了揉耳朵,有点为难地说:“你这下属话太多了,吵得我头疼,我心烦气躁的,万一不小心误扣了扳机,那就不好了。”

邵揽余表示赞成:“我也觉得吵,你让他出去,我们俩单独聊。Kin的名号如雷贯耳,既然大驾光临来了,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你。”

“好主意。”

费慎当真收了枪,秦一舟屈肘欲图攻击他肋骨,却被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缠住了手腕,随即整个人被野蛮地拖出房间,绑在了门外走廊上。

过程不超过五秒,手腕割得生疼,秦一舟毕生的修养在此刻消失殆尽,出口成脏的瞬间,拳头大小的绷带塞住了嘴。

费慎拍拍他额头,送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关门进去了。

秦一舟:“……”

费慎没有停留地走向邵揽余,端起那杯白开水,毫无防备意识灌进了喉咙。

“不怕我下药吗?”邵揽余将他动作收入眼底,觉得有趣。

还剩半杯,费慎缓了缓,抿掉唇上的水珠:“啊,好怕。”

邵揽余一弯嘴角,左肩似乎没先前那般疼了,他挪动餐厅吧台边的高脚椅,单腿坐上去。

“怎么找过来的?”

剩下的半杯水喝完,费慎拉开旁边一张椅子,也坐了进去。

“你那位脑子不太聪明的下属,一路都没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若是秦一舟在这,估计又要气得抓狂了。

邵揽余从善如流道:“普通人要和专业狙击手比,有点强人所难了。”

费慎奇怪道:“他很普通吗?”

两人仿佛熟识多年的故交,相互之间既不见生疏,也没有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就如此你来我往,一人一句毫无芥蒂地叙旧,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邵揽余摇头,眼底浮起淡淡笑意,没回答这个问题。

屋内单开了一盏灯,暗橙色的,照明起不了多大作用。

不过两人离得近,邵揽余能将费慎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脸上表情丰富,要么是目中无人的笑,或者满眼好奇的样子,有时还带着叫人牙痒的无辜。

不像行业里大多数人那样,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杀戮机器感觉,他似乎格外鲜活,却也格外捉摸不定。

比起八年前,费慎的身高可谓是变化最明显的,比邵揽余高了将近半个头。

邵揽余一米八出头,对比之下,他少说也有一米九了。

五官倒是改变不大,仍旧留着年幼时的特征。

一双难以掩藏情绪的大眼,因为祖上有外国人血统,瞳仁是少见的木灰色,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从前邵揽余觉得,幼时的费慎和家养小犬很像,对待敌人喜欢挥舞没磨砺过的爪子,无论如何也抓不伤人。

如今再看,变化翻天覆地,三言两语已形容不出来了。

邵揽余定定凝望近在咫尺的人,走神得有点久。

费慎屈起手指,一下一下叩击桌面,另一手撑着太阳穴,偏过头。

“邵老板,我脸上有花?能让你盯这么久。”

他换了个称呼,从先生变为了老板。

邵揽余拉回思绪,话题也扯到了正处:“你千辛万苦跑一趟,想必不是看我无聊,来陪我聊天的。”

费慎抬起一只手,毫无征兆捏住了对方受伤的左肩,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听说邵老板最近身体不适,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缝合的伤口遽然一疼,仿佛重新撕裂了般,邵揽余神情瞧不见任何变化,甚至能对答如流:“多谢关心,不过你的消息可能有误,虽然不如以前年轻了,但我身体还不错。”

费慎哼笑一声,收回了手,话音一转:“你出那么大价钱,任务目标是谁?”

尽管时隔多年,费慎的习惯似乎没变,总喜欢突如其来问出重要问题。

邵揽余迎上他目光,单独扔出一个字:“我。”

费慎扬起眉毛。

邵揽余说:“六天后,乌勒海海岸会停靠一艘游轮,你跟着我上去。”

“然后?”

“凡是靠近三步之内、对我有威胁的人,直接射杀。”

费慎表情犯难:“可是比起别人,也许是我更想要你的命,怎么办?”

邵揽余胸有成竹:“你最想要的东西,不是我的命,是钱。”

费慎一锤定音:“十五亿,讲价我现在就杀了你。”

邵揽余蓦地起身,远离了吧台几步,看着他说:“我给你二十亿。”

空气霎时静止,费慎掏出腰后的枪,一个旋身,砰砰冲房门开了两枪,随即快步奔向窗前。

大群人破门而入,秦一舟在最前方,手腕被鲜血覆盖,冷声吩咐后面的保镖:“打残了抓活的。”

费慎撑住窗台,双腿起跳,闯入了窗外浓重的夜色。

“邵揽余,下周见。”

他嚣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枪声响起之时,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秦一舟立马扑向窗台,窗边不知何时多了只三爪钩。

费慎双手缠住三爪钩绳索,敏捷地滑下十二楼,稳稳落地后,果断打掉绳子,身影融入了夜幕之中。

秦一舟不甘心地锤了下墙,手腕鲜血顿时流得更快了。

“一舟,下回别那么粗鲁。”邵揽余蹲在破开的房门前,用手拨了拨地面碎屑,“修理费你出。”

秦一舟:“……”

不执行任务的日子,费慎实在很闲。

关掉全部通讯,在公寓无所事事躺了两天,整日都在玩一些弱智的枪战游戏,他快闲出屁来了。

随便对付了两口午饭,费慎去便利店买了些老年人奶粉与营养品,驱车前往清丰城。

赵林木老家在清丰城某条乡道附近,清丰城本就偏僻,乡道更是难走,一路上车开得晃晃悠悠,回去后估计又得补胎。

吉普车停在前院,脚还没落地,一条长相极其潦草的黑狗狂奔而来,后边跟着同样撒腿狂奔的赵林木。

“哥!”赵林木满脸惊喜,“听见白白叫,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费慎提着一袋子营养品,弯腰搓揉了几下白白脑袋,然后把手往赵林木衣服上擦。

看见他带来的见面礼,赵林木愁眉苦脸:“你又买东西,奶奶肯定要教育我。”

东西递过去,费慎说:“你就说我路上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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