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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揽余喝下一口清茶,纸巾按了按嘴角,算是用餐完毕。

单独的包厢里,他冲门边候着的服务生招手,服务生快步上前,半弯腰道:“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库珀先生回来了吗?”

服务员看了眼关闭的包厢门,欠身道:“抱歉先生,我不太清楚,马上帮您出去看看。”

服务员行动很迅速,不消片刻重新回来,身后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面孔略有些眼熟,是经常跟着库珀的一位随侍,之前过来告知库珀穆筝受伤一事的也是他。

果不其然,进包厢后,他径直来到邵揽余跟前,低声说:“邵先生好,库珀先生请您上楼一趟,有些事想要与您当面交谈。”

邵揽余不是很意外,随口一问:“你们电闸修好了?”

随侍无声片刻,眼珠向右上瞟了一下,仿佛在组织措辞:“……嗯,修好了,电梯也已经恢复正常使用。”

“走吧,”邵揽余扔掉擦手的纸巾,施然起身,“不然你们先生该着急了。”

出了餐厅,邵揽余以为随侍一个人来的,没想到还有两位保镖当尾巴跟着。

好像若是他不愿意上去,就要立马用强一样。

保镖们各自站守电梯两旁,细心地为邵揽余打开电梯。

有位中年男人过来,也想搭乘电梯,却被其中一个保镖无情赶开,冷冰冰说:“还没到时间。”

男人不解:“电梯不是能载人吗?他能坐为什么我不能?”

保镖不做解释,宛如一座大山杵在门口,挡死了进去的路,仅仅为邵揽余留出空间。

邵揽余表情瞧不出好坏,貌似无意间扫了一眼随侍。

随侍心虚低下头,弯腰伸手:“邵先生,请。”

中年男人在背后骂骂咧咧,带着喝醉的酒气,生气地扬言要将这艘破船炸了。

邵揽余收回目光,阔步迈入。

电梯到达十二楼,他被带到了一间空客房。

随侍说:“请您稍等,库珀先生马上过来。”

这一句马上,等了将近两小时,甚至令人怀疑那随侍是不是谁派来恶意整他的。

也是邵揽余并非心浮气躁之人,不厌其烦一直等,否则换谁这会儿都该甩脸子走人了。

库珀现身时,通红的双眼里藏不住疲惫,神情更是掩饰不住悲痛,明显哭过好几场。

邵揽余悉心安慰:“库珀先生,节哀。”

等待的间隙,他将管家芙罗拉召来,大致了解清楚了中午发生的事情。

十分惊讶倒谈不上,意外还是有,意外安娴竟然会选择指认费慎为嫌疑犯。

库珀在对面落座,哽咽着难以出声,久久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阖上发肿的眼皮,叹道:“邵,你曾经向我要了两张贵宾票,费慎是你带上来的。”

邵揽余痛快承认:“没错,费慎是我的朋友。”

“但你的朋友,让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库珀悲哀说。

邵揽余面色自若,语气诚挚:“发生这样的意外令我十分感到痛心,库珀夫人年轻美好的生命,不该就这样被人残忍地剥夺。”

或许是让这句话所触动,库珀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短短几小时内,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库珀,我想你应该早就意识到了,”邵揽余继续说下去,“这是一桩漏洞百出的栽赃,库珀夫人的热情与善良,却被别人当作棋子恶意利用,最终成了害她性命的利剑,多么让人遗憾。”

库珀睁开眼,红血丝爬满了眼球,锥心刺骨的痛使得脸颊和嘴唇一起颤抖,用了极大的努力,才克制住翻涌的情绪。

他说:“监控昨晚就修好了,里面有特殊感应器,只要不将核心轴损坏,黑屏时的画面依然能保存修复。”

邵揽余微微一笑,接过话茬:“所以其实什么都没拍到,根本没有任何陌生人闯入,对吗?”

库珀的沉默给出了肯定答案。

“凶手”不可能平白消失,昨天上午所谓的陌生人偷藏袭击,压根就是安娴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邵揽余昨天就差不多猜到了,至于费惕和费柯澜是否参与其中,配合她一起演戏,事情有待商榷。

库珀身体动了动,拿出放在背后的一把手枪和三棱军刺,那是从费慎身上搜出来的。

“邵,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他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上船?”

邵揽余从善如流对答:“作为一个从事军火交易的商人,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这个人非常怕死。库珀先生热情好客,大家愿意为您捧场,但不代表我和您一样受欢迎。船上人多眼杂,费慎是我朋友,我自然不想牵连他,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您谅解。”

身份地位特殊的人,多少会遇到某些危险情况。

库珀来自大西洋贵族家族,这些年也遭遇过几起暗杀,自备武器防身再正常不过。

他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做文章,摆出武器的目的,也是想告诉邵揽余,他知道穆筝不可能是费慎杀害的。

没人会放着军刺和枪不用,而去使用一块并不趁手的刀片。

好比费慎说的,他看不上这垃圾东西,库珀同样不相信,凶手会如此粗心大意,粗心到将凶器遗留在案发现场。

无需多言,邵揽余立即明白了对方想法,两人无声达成共识。

库珀强忍心底恨意,开口请求:“邵,游轮不会再停靠,赌宴会像原来一样进行下去,但这一次,我需要你来做庄”

邵揽余没有接话,反而问:“你打算将费慎怎么办?”

库珀开门见山说:“他是费家的人,我不想放过他,可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假如你愿意帮我,到时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邵揽余面露不赞同:“库珀,你怎么会认为我想救费慎?”

“你要是不想救他,就不会在这等这么久,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邵揽余摇头:“不,你理解错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姓费的都是豺狼,你最好一个别放过。心软一次,他们或许会把你吞得连渣都不剩。”

库珀愣了愣,略觉讶异,不能理解对方此刻与刚才大相径庭的态度。

邵揽余俯身,将费慎的两样武器拿到自己手中,坦言道:“请您放心,我当然是站在您这边,毕竟……柏苏与科谟是永远的敌人,不是吗?”

还算宽敞的仓库里,费慎双腿岔开,大喇喇坐在一只纸箱子上,百无聊赖地敲木头玩。

他在此处待了两天,别的还好,就是太无聊了。

与其说眼前的地方是仓库,不如将其称之为废弃室更合适。

除了没人要的纸箱,便只剩下几块受潮的烂木头拼凑而成的桌子,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

木头敲了两天,没人来投诉他扰民,平时只有饭点才会有人出现,如同投喂流浪狗那样,从门缝里扔一碗面条或是饭菜,随即匆匆关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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