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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入毒刺公司起,这块芯片就植入了体内,迄今为止一直跟着他。

然而他朝自己开了一枪,手臂多了个窟窿,芯片被人挖出来,中间有了裂痕,已然损坏失效了。

如此一来,自己和外界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邵揽余神情看上去颇为满意,走出房间前,叮嘱了费慎一句:“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两天后我们得离开这。”

费慎不搭理他,摸到枕边的玉玦,重新戴回了脖子上。

屋内恢复静默,窗外橘紫的夕阳很快消失于大地,被浓重的夜幕替代。

无人看得清的黑暗中,费慎背靠床头脏兮兮的墙面,享受似的阖上双眼,唇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清晨,费慎换上了床旁备好的衣物。

一套简单的白衣黑裤,一看便知是邵揽余的审美。

他拉开破破烂烂的房门,这房门昨晚被风吹得咋咋呼呼响了一宿,对睡眠质量做出了很大贡献。

若非他身上有伤,不能随意翻动,指不定那张粗糙搭出来的铁片床都撑不到天亮,晚上就能给翻塌了。

来到客厅,本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谁料邵揽余已经收拾得体,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前吃早餐了。

看见费慎,他放下手中勺子,怪好心的问:“昨晚休息得如何?”

费慎几步上前,坐在对面的位置,口是心非说:“很好。”

“那就好,”邵揽余点头,一脸宽慰的表情,“昨天弄坏了那个房门,我还有些愧疚,没影响到你就行。”

“……”

费慎脸拉得老长:“你弄坏的?”

邵揽余表示遗憾:“是啊,赔了两百K,身上现金不多了。”

“今晚换房间,”费慎目不转睛盯着他,强调道,“我俩。”

邵揽余神色有点勉强:“你不是说没影响吗?”

费慎理直气壮改口:“有影响,影响很大,我睡不好觉,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赶不了路。”

他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模样,邵揽余话语微顿,无端笑了笑。

“那好吧。”

敲定好房间一事,费慎胃中感觉到了饿意,正巧一位老人端着碗吃的,步履蹒跚地从外边进来。

老人单手拄拐,行动十分不便的样子,费慎起身准备帮忙,却不料与对方端碗的手错开了。

对方无视掉他,把碗放桌上,声音浑浊道:“吃吧,不够外面还有。”

费慎立在原地,无声端详了会儿眼前的老者,恍然发觉,对方眼睛好像看不见。

“坐下吧,”邵揽余提醒他,“青叔煮的芋米粥还不错,尝尝。”

被称之为青叔的老人,送完东西后,又原路返回走出了大门,速度尽管慢,但方向始终没出错。

费慎思绪中断,坐下注视碗里的芋米粥。

这屋子实在破旧简陋,客厅与房间半斤八两,同样没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连餐桌都是岌岌可危即将报废的寒酸样。

然而这只盛了粥的碗,却是出乎意料的干净崭新,像是因为有客人来,所以特意换上了新碗招待。

芋米粥煮出来是乳白色的,颗粒分明,每粒谷物中间有一条浅紫色胚芽,他在科谟从未见过这种食物。

看穿了他的想法,邵揽余解释说:“边境线特供,其他地方买不到,新鲜东西,口味还不错。”

邵揽余言语中带了些许打趣,可事实上,是由于这地方太过贫瘠,穷山恶水种不出来其他能吃的东西,也没那个闲钱去外面花高价进购,只有这玩意能填饱肚子。

费慎舀一勺尝了口,偏咸甜的口感,有芋头混燕麦的香味。

口感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粗粝,顺滑适口,意外地挺好吃。

安静喝了几勺,费慎问:“你和他……青叔,是叫这个吧,你和青叔认识?”

“嗯,以前有过交集。”邵揽余言简意赅。

费慎又道:“他眼睛怎么回事?”

邵揽余那碗吃完了,放下勺子,习惯性想拿纸擦手,然而这里没有可供浪费的纸巾,只好忍住。

他略带揶揄说:“到别人的地盘,总打听人家隐私干嘛?”

费慎说:“了解一下救命恩人,以后好报答。”

邵揽余没忍住动了下眉毛,反驳说:“你的救命恩人,好像是我。”

费慎:“你顶多算个路过的。”

邵揽余:“……”

晚辈不懂事,长辈懒得与之计较。

他默念了三遍这句话,没就此事和对方纠缠下去,回到之前有关青叔眼睛的话题。

“辐射病后遗症,挺久的了,青叔很坚强,至少目前一个人生活不成问题。”

“这地方是哪?”

费慎想一出是一出,问得猝不及防。

边境线作为三区交壤之地,面积并不小,相反长度十分惊人,直接横跨了三分之二太平洋洲际。

其中包含了大大小小的地方,除却战火纷争最为严重的中心地带,也有许多人迹罕至的城镇与村落。

他们乘坐的“野玫瑰”号从乌勒海码头出发,爆炸前一共行驶了五天。

原本应当一直往北进入其他海域的,由于中途改变了行驶路线,所以很可能又重新返回乌勒海,再朝着大西洋驶去。

按照这个算法,跳海当晚应该才出了乌勒海不久,邵揽余也不可能拖着个大男人到处跑,因此这个地方离海岸不会太远。

也就是边境线的起始处,洲际最东面位置。

一分钟不到,费慎脑子里飞速掠过太平洋洲际的俯瞰地图,大范围推断出了自己所处的方位。

对面邵揽余摸了摸衣兜,掏出一个防水密封袋。

小密封袋是透明的,里面装了许多白色药片。

他揭开袋口,没喝水直接吞了两颗药片,剩下的放回衣兜,才不紧不慢答道:“尤州。”

尤州靠海,位于东偏南面,属于中辐射区,相对也是人最少的地方。

答案和费慎猜测的大同小异,只是现在,他不关心这个了。

目光隔空投过去,落在对面人脸上,费慎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仿若洞察了一切,透过邵揽余表里不一的面孔,窥见了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说:“你知道吗,哮喘病患者跳不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