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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慎和秦一舟同时愣住,没有半分迟疑,快步朝会议室而去。

走廊尽头,会议室大门外,邵揽余面容波澜不惊,衣冠整洁立在过道中间。

他身后的段斯昂满脸阴森的怒意,挥开衣摆,抽出一把枪隔空指住邵揽余脑袋。

“跑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腿快,还是我的枪快!”

秦一舟见状,也立马掏出自己的枪,沉声警告:“段先生,我劝您最好三思而后行。”

费慎瞄了眼几人的站位,心下飞快做出判断。

距离太远了,虽然射程足够,秦一舟可以一枪打掉段斯昂的手,但周围遍布维冈政府军,稍有不慎就能被打个透心凉。

除非……

费慎侧目,视线落在了走廊边的窗户上。

邵揽余异常镇定,转过身直面瞄准自己眉心的枪口,不浮不躁说:“条件刚才都在会议室说清楚了,段首领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改天再议,或者直接解约也行。”

“你做梦!”段斯昂脸黑得跟块煤炭似的,先前那股子矜贵不复存在,颇有种准备当众骂街的架势,“邵揽余,你他妈棺材钱还没赚够啊?!老子已经付了一半定金,到现在来跟我说要给附加利息,你他妈吃熊心豹子胆了!”

他越说越气不过,咔嚓一声给子弹上膛。

“喜欢钱是吗?等你下地狱老子给你烧钱,花不完的钱!”

“砰——!”

头顶小灯措手不及炸开一个,玻璃碎片哗哗洒下,室内光线暗了几许,段斯昂开枪的动作做到一半,立时僵住。

他不敢置信低头,凝视自己左胸口上那个无声无息多出的红点。

是远程狙击枪的红外线,能在瞬息之间要了他的命。

维冈士兵们全体戒备,瞬间刷刷几十把枪举起,对准了除段斯昂以外的三人。

审视一番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刚刚打碎顶灯的人是谁。

费慎收回窗边的目光,预料到局势已定,心脏平稳放进了胸腔。

邵揽余弯唇,建议说:“段首领,枪是个很危险的东西,我想你还是把它放下吧。”

段斯昂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脸色铁青,恨声说:“你敢!”

似是觉得这话有点好笑,邵揽余轻笑出声。

“段先生身为一区之首,我怎么敢对你做什么,只是场面这么热闹,我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东西。”

他轻轻啊了一声,记起什么似的,转头吩咐:“一舟,段首领的弟弟也在这,让人去楼下把他请上来,记得温柔一点,段千泽先生身体不好。”

秦一舟利落收枪,挑衅地看了眼段斯昂,听命道:“是,这就去。”

刹那间,段斯昂脸色唰得煞白,暴露出了软肋。

这一番别有深意的对话,比起方才的死亡威胁不知有效了多少倍。

“站住!”他匆忙喊出口,声音竟是微微颤抖着的,闭了闭眼认命一般,咬牙切齿道,“滚……给老子滚,滚啊!”

邵揽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朝对方略一颔首。

“那既然如此,段首领,下次见。”

说完,三人步伐一致,先后进入了升降梯。

段斯昂满目恨意,紧紧盯视电梯方向,十分不甘心地命令士兵们收枪。

电梯门徐徐合上,与此同时,他左胸口的红点也随之消失。

私家轿车上,秦一舟坐在副驾,冲对讲机说了句:“任务完成,撤退。”

而后又吩咐司机:“先别回酒店,在路上绕几圈。”

司机应了声是,发动引擎。

轿车稳稳开上大路,秦一舟放松后背,靠进座椅,深深舒了口气。

“段斯昂还真是个疯子。”

后座的邵揽余说:“高出了三倍的价格,能掏空他半个段家了,换谁都得疯一疯。”

费慎接上话,语气咸咸道:“刚才他要没及时刹住,你就能去赚阎王的钱了。”

邵揽余淡雅一笑,似是对什么都了若指掌的模样,侧头去看车窗外,不再言语。

前座的秦一舟也没声了,段斯昂安排了人在后面跟踪,他警惕着周遭路况,断断续续向对讲机下达命令,准备好好陪那群甩不掉的老鼠玩一玩。

费慎目光落向自己左手边的人。

邵揽余双腿交叠,手腕搭在膝盖上,优雅的坐姿中带了一丝随性,脑袋始终偏向外边,避开与任何人目光交汇,只留了一个侧影。

费慎聚精会神注视那抹侧影,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神。

对方的下颌线与五官轮廓趋于柔和,和展现出来的性格一样,半点锋利也不带。

隐约显露的眉眼,如淡水里一晃而过的稀有鱼类,那点不深刻的痕迹,却叫人过目难忘。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邵揽余,觉得对方不过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可以抛弃一切无关紧要东西的恶人。

可一步步接触后发现,对方比他想象得要有温度,也比想象中更心狠手辣。

心狠到不惜多次利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只为了这场扑朔迷离的棋局,能够完美无瑕地进行下去。

真正的邵揽余,才是那个操控局面变动的幕后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