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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们得赶紧找胡中将他们汇合。”何潭说。

街边有几台被人遗弃的车辆,谢掩风稍微检查了一下,发现勉强还能用,立即招呼大家分批上车。

一共三台车,乘坐的大多是些受了伤、赶路困难的伤兵们,其余的士兵则跟着谢掩风何潭跑步前进。

汽车缓慢起步,三辆车排列成一竖排,正要进一步加速——

突如其来的爆炸,伴随剧烈的火光冲天,在眼前形成了一副伤害力极强的画面。

大团浓重的硝烟弥漫,断臂残肢血肉横飞,气流产生巨大的冲力,将周围一切事物嘭地撞开。

何潭谢掩风飞出去几米远,在地上摔了个半死。

可不等他们消化掉跟前的噩耗,下一步危险随之到来。

四面八方的高楼大厦里,出现了无数忏摩士兵,他们接二连三架起长枪,子弹像暴风雨一样铺天盖地袭来。

何潭拽了谢掩风一把,两人眼疾手快,滚进了旁边破破烂烂的商店里。

短暂躲避掉外头的危险,谢掩风发现店内有扇侧门,眼神示意了下何潭。

他们从侧门走出去,绕到了店铺后方,十分碰巧地看见了一辆很旧的商务车,应该是之前商店主人的车。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两人决定拼死赌一把。

在轮胎边找到车钥匙,拉开车门上车,何潭一脚油门猛地踩下去。

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商务车顺利开了出去,他陡然松了口气。

冲进密集的枪弹之中,尽可能多的载了些士兵,何潭靠着曾经富家子弟飙车的经验,硬生生冲出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包围。

城门是别想出去了,只能先暂时保命。

可由于对地形不熟,何潭宛如一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往南边开。”副驾驶的谢掩风沉声说。

听见谢掩风的声音,何潭一下安定了不少,打转方向盘,义无反顾直奔南边的方向。

没来由的,越往前开,何潭内心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路上时不时会出现忏摩的追兵,对着他们开几枪后,追一段距离就放弃了,仿佛在有意无意驱使着他们往某个方向去。

这种怪异感持续了一路,直至看见晋山台标志性建筑,一座巨大的高台。

高台建立在半山腰上,能够同时容纳几万人,以前还没有发生战争时,维冈常居山中的民族会在这里举办特有仪式,晋山台也是因此得名。

望见高台的一瞬,何潭的心脏如坠冰窖。

高台上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人之多,每个人都穿着毒刺或科谟的军服,被蒙住眼反绑双手,跪成了一片,周围是严阵以待的叛乱军。

何潭远远看见,跪在最前面的两人,赫然是中将胡自新和少将乔朔。

晋山台败了,毒刺败了,他们一路跋山涉水地过来,被人耍得彻彻底底。

所有动作都已来不及,到达高台下的那一刻,四周就已被千军万马包围。

……

能有幸逃来晋山台的,不过才八个人。

包括谢掩风何潭在内,八人同样被反绑双手,押去了半山腰的高台上。

何潭被迫跪在了胡自新身边,对方听见动静,身体动了动。

只是何潭没说话,已经这种时候了,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对方,科谟拨过来的那八千军队,很可能会面临全军覆没。

他抿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然而后一秒看见席未渊露面时,仿佛燃烧正旺的火堆里倒了汽油,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爆炸了。

何潭原地跳起,发了狂似的冲向席未渊,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几个忏摩的士兵拦住他,枪杆将他掀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落下来,逼着何潭弯腰屈膝跪回去。

何潭目眦欲裂,怒吼挣扎:“席未渊!你这个畜生!杂碎!你去死啊!你不得好死!!”

面对这些诅咒的话,席未渊闲庭信步而来,似笑非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那怎么办,马上要去死的人好像是你啊?”

话落,更加重的拳脚落在了何潭身上,何潭半分不惧,嘴里骂得一句比一句凶。

另一边谢掩风多次试图扑过来阻拦,却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死死盯住正在遭受毒打的何潭,眼神仿佛化为了一块冰,阴鸷得让人心惊。

骂声不断传来,胡自新和乔朔越听越耳熟,认出是谁后顿时又惊又怒。

“小何?是你吗小何?!你怎么会在这!”胡自新连问了几句。

隐约听见何潭闷哼的声音,乔朔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跟着骂道:“你们这帮畜生!你们要干什么?!住手!住手啊!”

骂声渐渐弱下去,何潭吐出几口鲜血,疼得不禁蜷缩起了身体。

席未渊似乎有点看腻了,兴味索然,抬起手摆了摆:“开始吧。”

一句轻飘飘的“开始”,犹如平地惊雷,忽而炸醒了谢掩风紧绷的神经。

他看见席未渊惬意地坐去一边,然后一架摄像机被抬了上来,摄像头正对着乌泱泱跪了一片的军人。

如此行为,就好像……即将会有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上映。

砰——!

有人毫无征兆开了一枪,乔朔上秒还在怒骂的嘴,下秒爆成了稀烂的血肉。

他直挺挺倒下去,白眼上翻,全身猛烈抽搐起来。

这一枪仿佛是鼓舞的号角,枪响落地,一场屠杀盛宴就此开启,让无数的刽子手尽情狂欢。

有人身上泼了酒精,在刺目烈焰中滚动惨叫。有人脑袋生生被砍掉,能清晰看见里头的筋肉。有人断手断脚,痛苦绝望地在地上爬行。更有人一点一点被敲碎全身骨头,凄声哀求泯灭人性的叛乱军,让自己死得痛快点……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晋山台化为极刑炼狱,成了修罗大笑的屠宰场。

谢掩风如同待宰的禽畜,被人折了双臂压在地上,一刀一刀将身体划开,承受着这场漫长的凌迟。

他的目光好似着了魔,寸步不离对面的何潭。

何潭身上多处中弹,那些子弹又被人一颗接一颗,搅动匕首从身体里挖出来。

他侧躺在地,猩红的双眼泪光隐隐,青筋暴涨了满脸,同样在一动不动注视着受刑的谢掩风。

两人遥遥相望,一声不吭,谁也没在对方面前喊疼。

春寒料峭,稀薄的日光洒满山头,却寻不见半点生的希望,夏天好像死在了冬日里。

谢掩风嘴唇微张,呢喃着:“何潭……”

何潭意识逐渐模糊,视野也开始恍惚,目光动了动,费劲地掀起眼皮,望着闷雷乍响的天空,眼泪滑出眼角。

或许产生了幻觉,他好像听见遥远的天山之外,有重重军队踏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