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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浓重的情绪,转化为字里行间的刺,悉数奉还给对方。

“那又怎么?你待在他身边五年,都没能跟他有点儿什么,”唐星辰也坐起来,神情恶劣说,“可我只用了不到一年,你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罗天锡笑了笑,明晃晃的冷笑。

“我要真想和他有点什么,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但事实就是这样,”唐星辰一字一顿,“现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只有我。”

“没错,是你。”

罗天锡猝不及防地认了输,退让一步,坦荡又无可奈何。

“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能陪他这么久。”

他从五年前开始喜欢应程,比谁都更早遇见他,可是再早又有什么用。

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喜欢,仅仅只能维持在喜欢这一步。

他无根无依,孤身一人,应程却不是。

他在泥潭和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生来就得与世界对抗,在生活里苦苦挣扎,没有目标没有期望。

应程却至始至终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从根子里,就是完全被世界区分开来的。

单纯作为朋友,他还可以没有负担地对他好,可若真的再进一步,两人的区别只会越来越大,差异越来越明显。

直至悲哀地找不到一丝共通点,无法融合,分道扬镳。

尽管罗天锡打心眼儿里认为,唐星辰配不上应程。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眼界、经历与爱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共鸣,永远理解对方想要什么,互相成为依靠,成为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撑。

罗天锡比谁都清楚,应程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混混。

而是能和他势均力敌,并肩走向未来的契合伴侣。

正因为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办法再死乞白赖待下去,陪伴也就到此为止。

忽略掉身上的疼痛,罗天锡站起来,大大方方告知。

“我没打算和你抢,也不想看着你俩在我眼前你侬我侬,我把他托付给你了,但你记住,你要是敢伤害他,我随时会回来,到时候下手可不会像今天这么轻。”

言尽于此,他不再多话,拎起行李箱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儿?”唐星辰在背后喊。

“不知道,没想好。”

罗天锡语气随心所欲。

说不定走着走着,他就知道自己想去哪了。

应程去了阮慕公司一趟,确定了自己要试音新剧的事。

幸而剧组采用的是线上试音形式,安排方便快捷,不用再麻烦地跑去首都一趟。

回到出租屋,一股浓郁的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味,没有防备地弥漫进鼻腔。

应程眉间微拧,见到坐在床边的唐星辰,不解问:“哪来的药味?”

“我买的药,摔了一跤。”唐星辰神色自若,拉着他坐下,“配音的事交接好了吗?”

应程没理会这个问题,主动伸手,摸索他胳膊和上半身。

“摔哪了?”

唐星辰想说没事,却一个不慎被对方碰到腰侧,没忍住嘶了声。

应程目光一凛,果断掀开他衣摆。

登时看见了唐星辰腰后一大片红肿淤青。

应程心脏仿佛被人用力一捏,陡地收紧。

他一瞬不瞬盯着他,冷冷道:“摔的?”

就知道瞒不过,唐星辰索性拉人背锅。

“和路倏打了架,那小子几个月没出现,跟哑巴了一样,问什么也不吭声,看着就让人来气。”

说完立马在心里讨饶,路哥我错了,为了兄弟的幸福,只能小小牺牲你一下,勿怪。

应程神情并未好转,一言不发,直接提溜住他衣角,将整件T恤兜头扯下来。

唐星辰挥舞双手,惊得乱叫:“哎哎哎干什么!大白天耍流氓……”

衣服一脱,全身的伤暴露无遗。

大大小小的淤青,数不清的红痕印记,尤其是胃部那块,皮下出血格外明显,产生了一大块让人不忍心看的瘀斑。

应程脸色阴鸷得可怕。

这些伤处分布有一定规律,避开了要害却是非常疼痛的部位,且大部分能被衣物遮住,表明了下手人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只是单纯想出气。

而一个人打架是有习惯的,无意识有意识,只要动手就会留下痕迹。

这些伤他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全是罗天锡曾经教过自己的。

看见应程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的样子,唐星辰试图挽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着玩玩儿……”

应程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接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罗天锡,那边却显示关机。

忙音结束,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应程阻止唐星辰穿衣服的手,拿过桌上的红花油,闷头给他重新揉了一遍。

唐星辰疼得差点飙泪,鬼哭狼嚎:“操!你他妈轻点儿!啊啊啊应程你谋杀亲夫——”

全部擦完,应程丢开红花油,忽然俯身抱住了他,嗓音发沉。

“罗天锡和你说什么?”

一下被揭穿,唐星辰警惕起来,连疼都没顾上,艰难地稳住语气:“什、什么?”

“我知道是他,”应程尽量避开对方身上的伤,小心翼翼圈紧怀中人,“他跟你说什么?”

唐星辰底气不足:“没什么,就……”

“对不起。”

这句没来由的“对不起”,使得唐星辰倏然怔住。

他听见应程自责地呢喃:“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对不起。”

应程一早就知道,因为喻嘉岐的问题,罗天锡对唐星辰颇有微词。

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也没有郑重地向罗天锡表明过,自己对唐星辰以及这段感情的重视。

以至于如今矛盾积累爆发,他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唐星辰反应慢半拍,神情发懵,脑子里的想法来回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总觉得应程似乎会错意了,他俩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对方心生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责。

唐星辰退出怀抱,用额头撞了撞应程额头,面色满是不虞。

“瞎想什么呢,我确实和罗天锡打了一架,但这架迟早得打。”

他说:“要换作是我兄弟被人拐跑,我也得和那人打一架,至少要先探探他的底,不然怎么放心把人交出去?而且说实话,我下手也挺重的,他伤得不比我轻,这会儿没准窝在哪个旮旯里哭。”

两人面对面,应程直直看进他眼底,表情不是一般臭。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唐星辰静默须臾,没回答这个问题。

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打电话给他,那样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应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是——

他忽地话音一转,变得阴阳怪气。

“知道罗天锡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从家里搬出来,看着你走到今天,陪了你五年。”

唐星辰咸咸道:“你俩兄弟感情多好啊,不像我,还不知道某人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呢。”

应程一顿,神色些许意外。

好半晌,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唐星辰转过身,利落把衣服穿上,丢出一句:“我没兴趣。”

他离开床边要去喝水,下一秒,手被人拉住。

应程的声音响起。

“高三以前,我生活在一个有无数规矩的家里,没有自由没有爱好,过得不是很开心。”

他淡淡说:“原本我妈对我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也变了,他们给我制定了一套模板,让我必须按照模板去活。”

“那时候我除了学习考试,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在出来租房前一天,我的滑板被他们砸断,我和他们闹翻,一个人走了。”

应程从善如流讲述着过去,平稳的神态,听不出在意的口吻,仿佛只是说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他将过往缩减在寥寥数语里,尽量显得不是那么压抑沉闷。

唐星辰却后悔了。

仅仅听了几句,他就后悔了。

去他妈的秘密、经历和陪伴!

五年又怎么样,过去算什么,现在人就是他的,以后也是他的,未来有无数个五年他都要参与。

唐星辰转回去,把人搂进怀里,胡乱道:“我不听了,不想听了,这事儿我一件都不想听。”

应程低声说:“我没有瞒着你。”

而是实在算不上愉快的经历,和那些无法被抹掉的阴影,他不想带给最在乎的人。

作者有话说:

学校均是虚构,虽然华大对应的是清华,但大部分事物都是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