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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熙泽在郁闷。

想要一醉解千愁的那种郁闷。

他估计他唱不利索,事实证明确实唱不利索。

当初分part,他要了导入部分。

他私心重,想着自己脸好看,如果能做开头,说不定就能让人记住。

但他忽略了导入的难度。

这几天他一直在练导入的这几句词,越练越满头大汗,找穆文帮忙,但穆文自己也有点焦头烂额,他只能自己像个无头苍蝇。

说实话,他已经后悔了。

语气词就语气词。

比起一开头就整个舞台垮掉,他还不如就躲在解夕朝后面唱唱语气词。

至少不会丢脸。

但是他不敢说。

当时气氛有多僵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腆着脸要的part现在说不能唱,一时之间夏熙泽分不清哪个更丢人。

什么解夕朝私心重,什么宫心计。这一切都在真正的困难面前烟消云散。

他看着解夕朝,又尴尬又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了句:“晚上好。”

解夕朝语气一如往常:“晚上好。”

下一句就正中红心:“练得怎么样?”

夏熙泽:“……”

他抿了抿发干的唇。

他不说话,解夕朝就把一样东西放在边上:“回来的时候经过了小卖部,顺手买了点吃的。”

是维生素饮料和巧克力。

东西放在桌上,夏熙泽又饿又渴,不自觉地蜷紧了掌心。

过了一会儿,他才慌乱地回神,岔开话题:“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嗯。”解夕朝道,“刚去录了个音。”

夏熙泽一怔。

然后他就看到解夕朝笑了笑:“没录音光有谱子,是不是不太好唱?”

这句话光听内容甚至有些嘲讽。

但是解夕朝的语气却很温和,温和到夏熙泽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的歧义,他意识到解夕朝确实是在关心他,或者说,给他台阶。

连日的焦虑、懊悔在他脑海中汇聚,他在某个瞬间,居然直接鼻子一酸。

下一秒,他心一横,闭着眼道:“夕朝我错了。”

解夕朝:。

如果夏熙泽现在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解夕朝的眼睛里没有意外之色,当然没有冷嘲热讽,但其实,也没有他脑补过度的脉脉温情。

解夕朝的眼底很平静,他平静地问:

“哪里错了?”

夏熙泽一鼓作气:“不该……不自量力。”

“就算给了我多的part,我也确实唱不好。我没那个能力。”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沮丧。

他听到解夕朝叹了口气。

这声气叹得也很温柔,他的思绪回笼,脸上骤然有点袒露真心后的羞耻。但同时,他又因为这一声,终于鼓起了勇气睁开眼。

解夕朝……

解夕朝正撕巧克力的包装。

察觉到夏熙泽的目光,他抬头礼貌询问:“要不要吃?”

夏熙泽:“……”

好吧。

他确实饿了。

他默默伸手。

与此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想解夕朝应该确实是觉得他很奇怪。

毕竟他俩不熟。

解夕朝没什么义务原谅他。更不会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

他恹恹地要去拿解夕朝手上的巧克力。

临了。

手却扑了个空。

解夕朝把巧克力又收了回去。

“黏嗓子。”他道,“一会儿吃吧。”

夏熙泽:“啊?”

“刚刚练的那段。”解夕朝道,“你唱给我听一下吧。”

他顿了顿,“想要多的part不是错。但是还没真的努力就说我不行,确实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他看了眼表:“半个小时。”

“我教会你唱歌。”他道,“然后回宿舍休息。”

“越熬夜嗓子状态越糟糕,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熬了。”

-

凌晨一点。

杨胤平出了练习室。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汗从额上滴下来,昭示着他过去几个小时的努力。

他不是在努力唱歌。

而是去健身室打了一会儿拳。

奚凯说:“平啊,做人不要一天天地为难自己,这样很累。”

他未置可否。

奚凯施施然走了。

奚凯这个人就是这样,杨胤平想。

他看不起奚凯又羡慕奚凯,没有那么执着于出道,就不会那么焦虑,获得的时候就是意外之喜,而失去了也能保持平常心。

而他已经没了平常心。

这几天他一直在练习他的唱段。

他能唱下来。

但是唱不好。

这是最令他崩溃的地方。

他发现他根本没办法让那么大段的唱词从他的嗓子以一种完美的姿态被唱出,他会接不上力,会处理不好尾音,甚至会走调。

这是首看似不简单,实际需要更高技巧的歌。

是解夕朝唱得太轻松,给了他们——给了他,无限的错觉。

他的脑子很混沌。

今天已经是练习的第三天,他依然卡在瓶颈之上,这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让他焦虑的,还有奚凯的那句话。“如果他有私心,就根本不会让你们投票。”

是他错了么?

或者,是他们错了么。

可是他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

解夕朝或许不会差这一次的舞台,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透明来说,这个舞台就是他们的全部,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

给了他机会,他又真的能接住么。

好像又并不能。

他心烦意乱,往楼梯走了几步,只是迎面,他遇上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夏熙泽晕晕乎乎地从他身边走过,脸上洋溢着一种恍惚和轻松。看上去仿佛跟他不是一个次元。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夏熙泽刚从小岛进行了一场日光浴。

或者心灵的洗礼。

杨胤平皱着眉叫住了他:“夏熙泽。”

夏熙泽终于从幻境中回过了神,他说:“怎么了?”

他看清了杨胤平的脸。

然后,他的脸就迅速地垮了下来。

杨胤平:“……?”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夏熙泽无语:“这里是活动楼,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当然是练习啊。”

“练得怎么样?”杨胤平问。

……真神奇。

夏熙泽想。

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为什么解夕朝说出来,就能把他说得想哭。眼前的人说出来,他就只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他克制了一下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还行吧。”

杨胤平:“……”

看到他怀疑的眼神,夏熙泽立刻炸了:“你什么意思!”

瞧不起人是吧?

杨胤平确实瞧不起他。

夏熙泽的实力从街上拉一个卖艺的都比他会唱歌。

他从来就不抱有什么期待。

当然,他也不关心夏熙泽唱得怎么样。

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没头没尾地道:“我想去道歉。”

夏熙泽:?

“啊?”

杨胤平话出口,心里骤然一松。

他不再犹豫,他抬起头,认真地对着夏熙泽道:“我想去和解夕朝道歉。还有。”

“改回我们原来的p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