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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梁尘开口问道:“沈姑娘,那白衣男子是何人?”

沈瑶摇了摇头,“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梁尘这时又看了眼台下那名白衫男子,观他面容除了一双黝黑眸子透亮了些,其它也就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就连衣裳都是市井百姓最常用的麻织面料织就,顿时对此人没了兴趣,于是埋头吃菜。

可就在梁尘夹了口菜的功夫,堂下瞬间又是一片哗然。

与上次一样,棋局未行至中盘就已结束。

只不过这次是陈邈投子认输。

梁尘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底下,只见那名白衫男子轻描淡写道:“再来一盘?”

陈邈眉头紧皱,点了点头。

第二盘棋局,陈邈执黑先行,以古棋谱中的双飞燕定式开局,男子不敢大意,每一子落定之时都要思虑片刻。

白衫男子不慌不慌落子,应手三六挡住黑子。

这次棋局终于行至了中盘,梁尘仔细盯着大棋盘中的白子,眉头紧皱。

梁尘在天机阁待了三年,期间只要闲着没事儿就跑去跟老阁主对弈,耳濡目染,手筋棋力已非常人可比,当然看得出下边儿的门道。显然这名白衫男子棋力远非如此,若不是这盘有意凝结地形不求进攻之道,陈邈连三十手都走不到。

最终,这盘棋局在官子之战中决出了胜负,白衫客胜两子。

陈邈面容冷峻,但仍保持大家风范站起身拱手道:“敢问先生名姓?”

白衫男子打了个哈哈,“名姓就不提了。”

说完,男子就要转身往堂下走去。

陈邈见状出声喊住他,皱眉道:“先生胜了小子,难道没有话要说?”

白衫男子没有停步,摇头晃脑叹了叹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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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邈再次躬身作揖,沉声道:“恳请先生教我!”

白衫男子闻言,停住步子转头笑了笑,“既然你想听,我就说上两句。”

梁尘也十分好奇这名棋力不俗的男子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白衫男子平淡道:“我且有两问,如若春秋之中,大秦依你适才所说不走极端崇尚仁义礼乐,是否还能问鼎中原?”

“第二问,究竟是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陈邈听着男子的语出惊人,怔怔愣在原地。

白衫男子见他不说话,又缓缓开口道:“满口空话,纸上谈兵,你儒学子弟怀揣礼仪教化世人的理想固然好,可也得看看时候。就说春秋一战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那时怎么没听到有人到处嚷嚷着要尊崇礼制?说到底不还是在乱世之中唯有霸道才能屹立住跟脚?”

陈邈冷汗直流,但仍硬着头皮道:“可先生自己也说了,那是春秋。”

白衫男子嗤笑一声,“南楚皇帝年岁尚小且不去说,北狄侵扰我大秦边境已堪堪二十五年,若不是靖北王梁衍亲自坐镇北境抵御外敌来犯,这天下战火早就重燃了,现在你跟我说走那中庸之道,不觉得可笑吗?“

男子又冷声道:“如今像你这样的年轻读书种子太多了,只会照搬一些圣人言语高谈阔论,不切实际。恰恰儒学目前的弊端也就是在这,重伦理而轻本体,重文献而轻架构,重经验而轻思辨!”

此时云香春内,在座所有人皆鸦雀无声。

陈邈一屁股瘫坐在地,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二楼雅间,梁尘望向那名准备离去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个白衣法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