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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不信这碗朕一只手就能握住然后捏碎?”

刘长指着面前的饭碗,看向了一旁的近侍。

近侍看了看那碗,又看了看陛下的手。

随即,他深信不疑的点着头,“臣相信。”

“你特么相信还不给朕拿个大点的碗?!”

近侍急忙请罪,拿着碗就跑了出去,很快,刘长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碗,这碗着实不小,几乎跟人的头一般大,可当刘长拿起碗的时候,那碗看起来就非常的正常,完全不显得大,这主要就是大王的手……有点太大了,前些时日,典客冯敬来劝谏陛下,当面说出了陛下近期内的五个过失,希望陛下能改正。

于是乎,刘长那手一把拍在了冯敬的脸上,几乎就是盖住了他整张脸,密不透风,然后一把给按在了地上……

到今天,听闻这位典客还在府中养伤。

刘长大快朵颐,也问起了冯敬的情况,得知他还在府内养伤,刘长很是不屑,“自从张释之这厮顶撞朕之后,朕的这些大臣们就跟发了疯似的,居然敢面刺寡人之过!!奏表那就数不胜数了,像这些人啊,大多都是求名,想要通过朕来提升自己的名望,呵,哪有这么容易?朕还想通过他们来锻炼自己的武艺呢!”

任用张释之最大的坏处,就是让大臣们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上的错觉。

他们看到张释之抓着太子刷名望刷的飞起,就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宗室身上,奈何,宗室此刻都被张释之吓得不敢出门,就连来长安做客的赵佗,都一同吃了瓜落,张释之先后弹劾了他五次,郅都更是带人将他的随身长史给带走,只因为那位长史颇有文采,赵佗欲哭无泪,我根本就不是宗室啊!!

到最后,唯一还活蹦乱跳还常常跟群臣接触的,好像就剩下陛下了。

而当初的玉杯案,张释之成功的说服了陛下,这让张释之的名望暴涨,那可是陛下啊,油盐不进,随时要烹人的陛下,这都能被说服??

于是乎,刘长这里就成为了重灾区,先后有六人进来劝谏,面刺刘长之过,然后四个在牢狱内养伤,两个在自家府上养伤。

“其实,他们敢这么劝谏,也是说明了陛下乃是贤君啊,不然他们又怎么敢来呢?”

吕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刘长一愣,“你说的有道理,如此看来,朕当真是贤明之君啊!”

刘长说着,又大吃了几口面前的粟,吃了片刻,忽然皱起了眉头,“今日这饭有些不对啊……”

“啊?!?”

吕禄几乎要跳了起来,一把夺过刘长面前的饭菜,就要去闻。

“你慌什么,能被带到这里的饭菜,哪个不是经过了几次的试毒……朕只是说口感不同了而已……你把负责膳食的尚食监给朕叫过来!”

很快,负责膳食的这位圆滚滚的官吏就出现了刘长的面前。

刘长打量着他那堪比五哥的肚子,调笑道:“难怪朕总是觉得吃不饱,原来都是进了这个肚子啊!”

这么一番话,却是将这位尚食监高祛给吓得够呛,他即刻跪拜请罪,刘长挥了挥手,“朕戏言耳……你负责膳食,肯定是要自己去尝的,这是你恪尽职守的肚子啊……起来吧,今日的粟,为什么与朕以往所吃的不同呢?”

高祛回答道:“陛下,这是中郎署长所下令的,乃是齐地之粟……”

“哦,吕禄,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将这个署长抓了,送去廷尉!”

吕禄一愣,问道:“陛下……这是为何啊……”

高祛也很是惊讶,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位暴君做事向来没有什么准则,想抓谁就抓谁,谁又敢多说什么呢。

刘长不屑的说道:“你还看不懂嘛?这厮是想要劝谏朕呢,他换成齐粟,朕就会将他叫过来,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一定会说出一长串的话,将话题引到齐王的身上,就是那个面刺寡人之过的齐王……然后通过他来劝谏朕,让朕允许群臣劝谏什么的……”

吕禄惊呆了,陛下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大了??

刘长自信的说道:“朕太了解这些人了,这些都是想做官想疯了的,还有就是想要扬名天下的,拿朕当垫脚石,朕还能随了他们的意?”

“去抓吧!”

“好……”

吕禄也只好答应,正要外出,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看着那位高祛,问道:“是那位中郎署长?”

“是负责起居的中郎署长冯唐。”

“嗯。”

吕禄就要往外走,刘长却叫住了他,狐疑的看着高怯,“叫什么?”

“冯唐。”

“朕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如此耳熟呢??”

“莫不是冯敬的亲戚?这样吧,你先带他过来见朕!”

刘长则是跟着高怯吃起了饭,高怯本是不敢的,奈何,有刘长的命令,他也只能陪着刘长一同吃,两人正狼吞虎咽着,吕禄就带着人来到了殿内,果然,这厮就是等着有人来请自己呢。

刘长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这老头。

这老头已经进入了刘长的斩杀线,虽然不像叔孙通那样上了五层血怒,可看起来也并不健壮,他身材干瘦,眼神有些锐利,长着一张法家的脸,刘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通过长相来区别学派了,像那样板着脸,仿佛谁都欠他钱一样的,大概率是法家的,胡须收拾的干干净净,看着脚尖说话的,大概率是儒家的。

总是眯着双眼,眼神飘忽不定的,大概率就是黄老的,皮肤黝黑,跟个老农一样的,大概率是墨家的。

“你是冯敬的亲戚?”

“不是。”

“哦……看你的年纪,在皇宫里干了不少时日吧?”

“臣出仕较晚。”

刘长点了点头,“那就是朕之臣啊。”

“陛下,今日之粟,可合您的胃口?”

“哈哈哈,这赵粟还不错。”

冯唐一愣,迟疑了片刻,说道:“陛下,这是齐粟……”

“大胆狂徒!这分明就是赵粟!怎么敢犯欺君之罪?!”

“陛下……这……”

刘长指着面前的粟,看向了吕禄,“这是哪里的粟?!”

“赵粟!”

“高怯!这是什么粟?!”

“赵……赵粟!”

“哼,来人啊,这厮欺骗朕,将他带去廷尉,让他好好反省!”

刘长大手一挥,顿时两个甲士拖着冯唐就往外走,“这是齐粟!是齐粟啊!陛下!齐粟啊!!您不能效仿奸贼!岂能指鹿为马啊!!!”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刘长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看着一旁的吕禄,“说起来,这齐……赵粟还不错,以后多备点。”

刘长吃饱了饭,正准备找曹姝来斗嘴,就有近侍来找他,说是太后有请。

“阿母~~~~”

刘长笑着走进了殿内,他抚摸着肚子,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阿母那板起来的脸,刘长即刻改变了模样,一脸谄媚,笑呵呵的走到了阿母的身边,“阿母?又是谁惹您生气了??”

“我听闻……你打伤了国内诸多大臣……是真的嘛?”

“这……朕身边的人都不忠啊!”

刘长气呼呼的坐了下来,“阿母,是他们先骂我的!”

“当初你阿父还在的时候,大臣前来劝谏,若是他们说的有理,你阿父会脱帽来跟他们请教!”

“可是我不戴帽啊。”

“闭嘴!”

“哦。”

“长啊,君王可以强势,但是绝对不能听不进劝谏,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你若是不让人说话,那要如何去改正呢?你如今所听到的,都是好话,奉承你的话,这样一来,你就被迷惑住了,看不清真实的情况,怎么能因为他们说了实话就要惩罚他们呢?就是惩罚,也该让廷尉处置,哪有天子殴打来劝谏的大臣的道理!你个竖子!你简直就是……”

吕后越说越生气,手里抡起棍子,几乎要落在刘长的身上。

“不是,阿母……他们根本就不是要说实话,他们就是利用我……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冯敬,他居然说朕不按着季节的规定去狩猎,会引发天灾,这不是胡说八道嘛?朕去打个猎,地方就要发生灾害??朕是去射野兽,又不是去射泰一!”

“他这是劝你少玩乐,多将心思用在政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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