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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骏马,刘长弯弓射箭,那强弓在巨大的臂力下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随着箭矢崩出,那兔子几乎是直接被扎在地面上,强大的力道使其尸骨无存,而刘长不做停留,继续奔驰。

甲士们从地面上捡起了那半拉兔子,跟随在陛下的身后,刘长射击的速度都变得越来越快,这是刘长今日所击杀的第八十七只兔子了。

在得知野兔为患,开始祸害农家耕地之后,刘长怒不可遏,农家那试验田是何等的大事,岂能纵容那些兔子来危害耕地呢?

于是乎,刘长亲自前来这里狩猎。

“不错,开窍了,知道要为陛下做事的道理了。”

站在道路边等候着天子归来的张不疑,赞许的朝着申屠嘉说道。

“你是想要做什么,才如此大费周章?”

面对庙堂左相的询问,申屠嘉并没有无礼,申屠嘉很不喜欢当下的三公,可是他却从不违抗他们的命令,这并不冲突,厌恶是因为他们不守成规,不违抗则是因为他自己很守成规。

“朝中大臣们铺张浪费,从庙堂到地方,宴请之风盛行,朝中大臣前往地方,则地方定然用庙堂之款来进行接待,耗费国力,实在可恨,我欲请陛下下令,惩治这类情况。”

申屠嘉是个很正直的人,只是,他不太懂得学问,治政的本事也不太强,做国相还是有些勉强,可做个御史之类的还是足以胜任。

“所以你就先请陛下来狩猎,让陛下开心,然后再上书劝谏?”

张不疑笑了笑,申屠嘉的这个操作,怎么说呢,属实是有些太简陋,太低级,几乎把自己的想法都刻在了脸上。

不过,这对申屠嘉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起码知道了如何让皇帝接受自己的劝谏。

按着张不疑对陛下的了解,申屠嘉这番操作还是很可行的。

陛下只要心情好,大臣的劝谏都还是能听一听的。

“你这是准备抢季布的活?”

申屠嘉严肃的说道:“季御史为人正直,近期内大力整顿吏治,以身作则,罢免了诸多官吏,只是,季御史不足以威慑群臣,手段终究是太温和。”

自从船空司县出现了吏治的问题后,季布就开始全力整顿这个问题了,他首先是给委派到各地的御史们写信,禁止他们居住在自己的府邸,要他们每个月都要在地方各县衙之中待满二十天。

并且将他们一年一报的工作变成了两个月一报,季布还发布了《大汉官令》,在其中提出了对地方官吏的要求以及各项标准,改变政绩考核各部分的比重,并且表示要将民间风评纳入在政绩考核之中。

季布也是在费尽心思的做事,可他的这些作为在申屠嘉看来,大概就是有些太过于温和了,甚至有些不知轻重。

面对没能按时完成庙堂目标的大臣,季布只是口头批评了一番,而对于一些提前完成目标的,或者谎报成果的,季布则是给与罢免,乃至是处死的惩罚。

申屠嘉就觉得他的做法不是很公正,惩罚力道忽轻忽重。

张不疑瞥了他一眼,“陛下难得没有如此开心过了,今日也算你大功一件,好心提醒你一句,见到陛下,可以说季布监察不力,万不可说当今吏治崩坏……”

申屠嘉没有说话。

很快,刘长就骑着骏马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大堆骑士跟随,而猎物也确实非常的多,各种各样,申屠嘉都有些懵,刘长笑着下了马,心情非常不错。

“陛下,不是说猎兔子嘛……”

“是猎兔子啊,你看,这是吃胖了的兔子,这是尖耳朵的兔子,这是带花纹的兔子,还有这个,你看看,带大角的兔子……”

刘长一本正经的介绍着这些兔子们的新品种。

申屠嘉抿了抿嘴,指着远处那个躺在车上的人,问道:“这难道也是兔子?”

“当然是了,这是会说话的兔子!”

“哎,兔子,你还好嘛?无恙否?”

坐在马车上的吕禄一脸悲愤的看着皇帝,他再也不要去狩猎了,说好猎兔子,结果非要去猎虎,他这骏马受惊,直接给他摔了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可面对刘长的询问,他也只能回答道:“无恙!!”

申屠嘉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计较这些兔子们的品种问题。

“陛下啊,臣有奏!”

刘长此刻心情大好,就如张不疑所想的那样,也愿意听一听劝谏了,大手一挥,便让申屠嘉安心去说,申屠嘉随即就说起了这个地方官吏以公款来招待御史等官的问题,认为应当让他们进行赔偿。

“赔偿?当处死他们!”

“陛下,有这样行为的官吏非常多,若是以重刑惩罚,怕是地方都没有官吏可以用了,可以使他们赔偿,以后莫要再犯……”

“好,好,就按着你说的来办!”

刘长正准备离开,申屠嘉却说道:“陛下,御史大夫季布整顿不严,自陛下登基以来,地方官吏多有作恶者,有贪,有奸,有贼,有蠢,吏治败坏,御史同流合污……”

张不疑暗道不好。

果然,刘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了。

“你的意思是,朕治理的官吏都是一群奸贼??远不如高皇帝之时??”

“陛下,高皇帝之时,庙堂之内,地方之上,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地方郡守都有侯爵,乡里之中都是过去的甲士,这些人服从高皇帝的命令,不惧劳苦,有魄力,知世道之险恶,不曾加害与民……”

“而如今的官吏们,有继承父爵者,不事农桑者,这些人没有什么能力,只是因为其父的原因而担任官职,不知道百姓的艰难,肆意妄为,穷凶极恶,平日里骄奢放荡,鱼肉百姓……”

刘长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张不疑叫道:“大胆!你分明就是影射陛下!想要坏陛下之名誉,定是武最余孽!来人啊!!”

刘长制止了张不疑,随即盯着申屠嘉。

“朕给你六个月的时日,滚去协助季布,整顿吏治,弄不好,朕就把你丢进上林苑里,把你当兔子,明白了吗?”

“唯!!”

刘长朝着皇宫返回,张不疑还在不断的劝慰着他,“陛下休要听那申屠嘉胡说八道,地方官吏的问题,高皇帝时期就有了,只是那时百姓贫苦,官吏们想作恶也无法作恶……”

“不,他说的对,朕年幼的时候,前往各地,郡守最低都是关内侯,如今呢,天下的郡守加起来,也凑不够五个侯吧?”

“乡野上就更别提了……”

刘长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其实也是有些为难季布了,如今的情况与过去不同,群臣们都以过去的标准来责问他,认为他没有能力,哪怕是让朕亲自来,只怕也只是比他稍好一些。”

当刘长刚刚来到长安城门的时候,却看到有人正在这里争执。

就是有四五个人正在跟城门口的甲士们争吵什么,周围还有不少人看热闹。

可面对这个场景,刘长却半点的都不慌,“禄……算了,不疑,去听听那些人是什么口音。”

很快,张不疑就返回了。

“是齐国口音。”

“哦,兄长已经过齐国了,倒也不错。”

刘长领着众人从自己的专属城门返回,而在此处,吕产青筋暴起,指着面前几个人叫道:“我就是吕产,我在这里当值,怎么可能跑去齐国勾搭你的女儿,还使其怀孕呢?!你以为我不敢抓人是吧?!”

“这就是你留下的凭证!休要抵赖!”

吕产接过那凭证,看到上头那有些熟悉的字体,脏话几次涌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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