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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水街,这边却很热闹,买年货的人络绎不绝。

下车后谢徽禛带着萧砚宁兴致勃勃地逛街,见着什么新奇的都想买,他看中了一对红灯笼,叫萧砚宁一起来看,回头见萧砚宁有些神思不属,喊了他一声:“砚宁,想什么呢?”

萧砚宁回神打起精神:“没什么,少爷有何吩咐?”

“你过来看看这个灯笼怎么样?”谢徽禛示意他。

萧砚宁走上前,仔细看过后说道:“挺好的。”

谢徽禛看着他:“真觉得好?”

萧砚宁:“是还挺好的。”

谢徽禛瞥开眼,说了句:“方才在车上那些话别往心里去了,出来买年货,高兴一些吧。”

萧砚宁一愣,点了点头:“好。”

谢徽禛直接叫人付了银子,再拉过他:“走吧,我们去前头的成衣店瞧瞧。”

他说的成衣店就在前边街上位置最好的地方,占了两间铺子,规模颇大,卖的都是丝绸锦缎名贵料子的成衣,大约因衣裳样式好、绣工也精致,生意很是火爆。卖男装的铺子这边人还稍微少些,他二人进去,立刻有店掌柜迎上来,问他们想买什么样的衣裳,好给他们推荐。

谢徽禛随意晃了眼,各样款式、颜色、用料的衣裳挂满整间铺子,琳琅满目。

他问道:“只有这些?”

“小郎君若是这些没有瞧中眼的,这里还有几本画册,什么样式的衣裳里头都有,您可以慢慢挑。”那掌柜的笑眯眯说道。他一看便知面前这二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来买成衣想必是心血来潮,画册里还有更贵更好的衣裳没挂出来,这二人必买得起。

便有两个跑堂小二将画册送了过来,谢徽禛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画这画册的人功底大约不错,一件件衣衫画得十分细致,细节之处亦清晰明了。

萧砚宁低声问他:“少爷,你要买衣裳吗?”

谢徽禛挑中了一件绛紫色绣流云暗纹的直襟长袍,问那掌柜的:“这件,他可穿得?”

谢徽禛说的是萧砚宁,不等掌柜的回答,萧砚宁先拧了眉:“少爷不必给我买……”

“过年当然得穿新衣裳,少爷给你买不应该吗?”谢徽禛说完再次问那掌柜,“他穿得了吗?”

掌柜的笑着点头:“穿得,当然穿得,这位小郎君身长挺拔,这件袍子穿在他身上应当正正好,小的这就叫人去拿来给小郎君试试。”

衣裳很快送来,谢徽禛坚持要萧砚宁试,他只能换上。

萧砚宁甚少穿这般色彩艳丽的衣衫,有些不适,谢徽禛却很满意:“你就该多穿这颜色厚重些的衣裳,好看,别成日里穿得那般素净。”

萧砚宁不知当说什么好,干脆不说。

一旁掌柜的将他夸得天花乱坠,哄得谢徽禛高兴了,再多买了几件衣裳,萧砚宁劝不动,只能算了。

说话间又有人进来铺子里,忽然喊道:“砚宁?”

萧砚宁惊讶抬眼,来人脸上露出笑,走上前来:“我还当是看错了,竟真的是砚宁你,你几时来了江南,怎的不与家里说一声?”

萧砚宁回神拱了拱手:“见过表兄。”

那掌柜的亦惊讶万分:“少东家,您认识这位小郎君?”

来人笑道:“自家人,砚宁是来买衣裳的吗?挑中了哪件尽管拿走便是,自家的铺子付什么钱。”

萧砚宁刚想说不用,他身边谢徽禛开了口,问他道:“砚宁,他是谁?”

萧砚宁赶紧与他介绍:“少爷,这位是徐家表兄,是我舅舅的长子。”

听到“少爷”二字,来人神情一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谢徽禛,面上多了几分恭谨之色,转身向他,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徐长青,见过公子。”

谢徽禛心知对方已猜到他真实身份,面色淡淡,随意点了点头:“嗯。”

之后那徐长青说请他们去对面茶楼说话,掌柜的已将谢徽禛为萧砚宁挑中的几件衣裳包好,徐长青再次说不必付银子,谢徽禛没听他的,让身后内侍按原价给了钱。

一刻钟后,他们坐上对街茶楼二楼的雅间,徐长青欲要与谢徽禛行大礼,被谢徽禛免了:“孤这次来江南是微服前来,外头人都不知道,你莫要说出去。”

对方郑重应下。

之所以不瞒着徐家人,实则也是瞒不住,萧砚宁入东宫当差之事他们都知道,更别提徐长青的父亲之前还是京官,几个月前才调回江南任学政一职,徐长青虽一直在江南这边念书没去过京里,他父亲从前却日日上朝,不可能不认识谢徽禛。

谢徽禛让徐长青坐,徐长青也不推辞,与他们一同坐下了,并无拘谨。他问起萧砚宁来了南边怎不回去苍州看看,萧砚宁看一眼正淡定喝茶的谢徽禛,解释道:“殿下来此是同巡察御史蒋大人一起,来考察江南政务,是陛下给他的历练,殿下身份不便对外透露,我须护卫殿下,公务在身走不开,原是想等过年前几日再回去一趟,没曾想今日会在寻州府这里碰上表兄。”

这套说辞是先前谢徽禛交代给他的,即便是对徐家人,查找铁矿之事也不便明着说,免得不慎走漏风声。

“原来如此,”徐长青了然道,“我来此是趁着年节之前过来拜访一位同窗,也不曾想会碰上了砚宁你,倒是巧了,前几日祖母还念叨着你,这回你回去家里过年,她老人家一准高兴,正巧我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要不等过几日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听到“砚宁”二字从徐长青嘴里出来,谢徽禛微不可察地蹙眉。

面前这位徐家表兄年不及弱冠,样貌斯文俊秀,听闻学识也好,小小年纪就已过了乡试,家里有意压了一压,才叫他要等到后年才进京参加下一科的会试,前途应是无可限量。先前谢徽禛曾想过这样的人或许可以收为己用,但如今真正见了人,他却打消了心思,若要说原因,大约是这人看萧砚宁的眼神叫他不痛快罢。

萧砚宁尚在犹豫是否要应下,谢徽禛搁下茶盏,冷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砚宁晚几日再去,免得他与你同行被人瞧见,猜出孤的身份。”

谢徽禛这么说了,萧砚宁便也道:“表兄你的事情办完便先回去吧,年前我自会去苍州看望外祖母。”

如此徐长青自然说不得什么,他看着萧砚宁道:“若是天冷路不好走,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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