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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天外来声上次出现到如今, 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谢明友这十多天的时间,可以说过得水深火热。

即使仙尊放过了天外来声口中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的谢家人,可如今在整个修仙界中, 谢家人可以说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若是他们真的离开谢家,那……

想到这里, 谢明友的头变得更低,神情也愈发恭敬:

这几天里, 他把谢家人挨个送到了受害者亲眷的手中,现在一想起那些亲眷的眼神, 他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不得不说,天外来声提出的那个办法,真的……很绝。

他看着谢家人的那一块块依旧亮着的命碑,有的时候觉得或许死亡对他们才是解脱。

而他人能够留在仙尊旁边,也是因为他足够机敏,从仙尊对天外来声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这才留在了如今的谢家。

是他说天外来声如此重视仙尊, 估计不日后便会来观察仙尊伤势。

也是他……咳咳,小心翼翼地给仙尊提了一些建议。

比如说如何不动声色吸引某人注意力,又比如说如何使用男色……

不然仙尊怎么可能会在寒池里泡上七天?!

这可是谢家流传了千年的寒池啊!

寻常修士泡上一炷香经脉和神魂就能被冻住!

这段时间,天外来声一直没有再次出现, 即使仙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感受着仙尊身上越来越阴沉厚重, 仿佛能让人直不起身来的威压, 他都快坚持不住了。

本来他都已经不抱希望, 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因为他也知道天外来声若是对一个地方没有兴趣,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出现。

没有想到, 今日天外来声居然真的出现了!

只是可惜——

谢明友想了想刚才看到仙尊穿衣的场景,眼中带着一丝惋惜:

但凡天外来声早半盏茶——仙尊也不至于白白在这里泡了七天啊!

谢池渊站在寒池边,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慢条斯理地系上了衣带。

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可苍白透明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指尖,却诉说着他此刻身体承受的痛苦。

即使如此,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是一片淡然,清冷深邃的眉眼只有在听到某个声音后,才会柔和下来。

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如影随行的疼痛,其他人眼中抽筋彻骨、冻结神魂的痛意,与他而言不过稀疏平常,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如今能让他心神波动的,也不过只有一人而已。

苏璃丝毫不清楚她对谢池渊的重要性,她看着云端之镜中谢池渊的身影,眼中带上了一丝赞叹:

这才是美人啊!

她感觉自己刚刚被那些花魁候选人荼毒的眼睛得到了治愈。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欣赏了几息某人的身影后,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谢池渊身上的伤,是不是恢复的有点太快了?】

身体上的那些伤势到还好说,只要有充足的灵药,便能恢复如初。

可是修士的神魂却极为脆弱,哪怕只是伤及到了分毫,也需要用灵药慢慢滋补调养,养伤的时间更是按月计算。

谢池渊的神魂在血池时,已经布满的裂痕,都和碎片无异了。

即使他好好修养,少说也需要百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可如今……

苏璃看着神魂已经修复了大半的谢池渊,若有所思地翻起了识海中的天道之书,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她怔愣了一瞬:

【谢池渊为了修复神魂,在寒池中泡了七天??】

谢家的千年寒池确实有着修复神魂的作用,可是因为其中的寒气太重,修士稍不注意便会被寒气侵袭,冻结住身体和神魂。

这样来看,寒池对神魂的修复远比不上对神魂的伤害。

所以一直以来,即使修为再高,也从未有修士敢在寒池中待上超过一个时辰。

苏璃简单地扫了两眼寒池对修士的伤害,声音疑惑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怒意:

【明明如今的谢家,根本没有人对谢池渊造成威胁,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修复神魂?】

【那可是千年寒池啊,为了治伤偶尔泡上泡也就算了——】

【谢池渊居然在里面泡了整整七天,他不要命了么?!】

谢池渊听着苏璃带着微微怒气的声音,指尖微不可查的动了动,他抿着唇,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寒池对他而言,只是难捱了些许而已,但是对神魂的修复作用却远超其他。

至于苏璃给他的那些天材地宝,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动用分毫。

他只是……很想再见到她。

而每次她离开时的话,都是‘希望下次见面时,他的伤势已经痊愈。’

他……不想让她失望。

两千年禁锢在血池的生涯,早已让他逐渐淡忘了该如何和其他人相处,淡忘了该如何取悦他人。

他只能近乎卑微讨好的,想要完成她的每一个期许。

可是她……不喜欢他如此么?

谢池渊静静地站在原地,唇色苍白、目光黯然,身上的寒气似乎比不远处的寒池还要重上几分。

苏璃看着云端之镜中的场景,看着谢池渊那张即使苍白依旧惊艳的侧脸,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她还有点颜控?

她的目光在谢池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略显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如今谢池渊身上的疼痛,估计没有比在血池中好上几分。

这人……难道不知道疼么?

算了,救人救到底吧。

就当感谢他今天给她洗眼睛了。

想到这里,她一伸手,一道独属于天道的灵力从云端之镜中一闪而过。

下一瞬,一丝微弱但却仿佛能容纳万物的灵力便融入到了寒池之中,寒池中的寒气几乎是瞬间便臣服一般地任由这股灵力驱走了自己身上对修士产生伤害的那一部分。

这股灵力微弱而又贴合万物,即使是半仙品阶,也几乎没有办法察觉。

但是对于谢池渊而言,这种灵气太过熟悉,熟悉到他早在心中揣摩了千万次,熟悉到那个带着灵力的声音一出现,他便认出了她。

他感受着这股近乎幻觉一般的灵气,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这是在……帮他?

谢池渊抬眸怔愣地看着寒池,感受着寒池中被驯服的寒气,急促心跳声一下一下响在耳侧。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他好像……真的逃不掉了。

无关所有。

他只是……不想逃了。

不只是感激,不只是羁绊,也不只是……在意。

他感受着胸口处涌起的前所未有的酸涩和震颤,微微低下了头。

像是一头野兽,欣然接受了那道无形的锁链。

苏璃动用完灵力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谢池渊,觉得自己洗眼睛也洗得差不多了,一伸手便收起了云端之镜。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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