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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那股浓郁得几乎呛鼻的血腥味也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一定是在做梦。

邹粲在心中这么想道。

但这种想法刚刚落下,陆栎再次出现。这次邹粲还躺在地上,而陆栎则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在邹粲的视野范围内,他看到陆栎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狞笑,随即他的手腕一动,有什么液体似乎泼在了自己的身上。

刹那间邹粲只能听到属于腐蚀的兹拉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他哀嚎着的同时下意识得用自己的手去碰自己的脸,但他的脸上坑坑洼洼,手指摸下去竟然只有凹凸不平的地方。而手指触碰到那些坑坑洼洼时竟然像是被灼烧到一样,刺得他立马移开了手。

下一刻,邹粲面前的陆栎竟然掏出了一个镜子直直往他面前一放——

邹粲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儿,通过这条缝看到了他此刻的模样。

他的脸上已经被硫酸腐蚀不堪,一只眼睛被融化,鼻子和嘴巴不见了踪影,就像一个没有五官的鬼一样,疼痛之中这种恐怖的长相更令人惊慌。

邹粲已经疼得快受不了了。

他呵哧呵哧地喘着气,因为疼痛而逐渐消散的意识最终还是完全溃败,昏厥过去。

楚魇看了躺在床上在睡梦中也死死挣扎,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男人,此刻的邹粲看起来确实不大好,他身上的衣服凌乱,脸涨得通红,脖子处甚至露出了血液不流通的紫色。

活该。

楚魇呸了一声,转身融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等到邹粲的意识恢复,从梦中醒来,他几乎浑身战栗。梦里的场景不断被回放,他梦见自己遭遇了被陆予躲开的一切,被刀子捅得浑身都是洞,被硫酸泼得面目狰狞,甚至五官消融。还被拧断了脖子。

背后的冷汗随着记忆的回笼不断涌起,邹粲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钻进了浴室,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很正常。

他的身体滑落靠坐在门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情绪暂且稳定下来,他才陡然意识到梦里那种场景本该是陆予体会到的。

为什么他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刹那间董文育与他说过的话再次从脑海深处浮了起来——和陆予作对的人都会被报复得很惨。

换做以前邹粲可能不会在意这一个小小的梦境,但此刻心态却完全不同。

或许这个噩梦就是一个警示。

想到这里,他伸手抹掉额间的冷汗,拿出了手机。手机页面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五点二十分,他才睡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但他也顾不得太多,将董文育的电话号码输入其中,发信息道:今天上午九点,你来我会所,我们聊一下。

董文育像是时刻守候在手机前等待消息一样,见状迅速回复道:好。

*

第二天一早,陆予刚从床上爬起来,便收到了傅云朝的短信,对方像是掐好了时间似的,道:早上好,带你去吃早餐?

陆予发了个问号过去。

对方又立刻道:在你房子门口。有空来开门吗?没空的话我自己可以开。

陆予面无表情地回复没空。

然后翻身下床,随意踩了双拖鞋慢吞吞走到卧室的门口打开了门,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目光往下看去。以他此刻的角度向下看去能轻易看到大门玄关处的一切。意料之中的,大门吧嗒响了一下,随即打开,穿着随意的年轻男人迈开大步轻易走了进来,那姿态闲适,模样淡然,仿佛进的是自家家门。

陆予抬起一双眼,语气平静的问他:“开过多少户人家的门练出来的?”

听到声音的傅云朝抬起眼眸看去,青年颇为随意地趴在扶手上,黑色的扶手与他手臂肌肤形成了一种格外明显的颜色差,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跌落了石块中,令人一眼就抓住了其中最为特别的一处。陆予身上穿着宽松的短袖,领口稍大,俯身的时候能轻易看到那衣服底下暴露出来的肌肤,瓷白几近透明,锁骨勾勒出的弧度凹陷,几乎让傅云朝挪不开视线。

傅云朝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浅显的人,以前大学寝室里那群室友嚷嚷着今天又看到了个漂亮的女生或者夸赞谁谁长得帅时,傅云朝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成嵘还笑着调侃他:“能不能行?你是要出家当和尚吗?欣赏都不会?”

现在傅云朝知道了。

他不止会欣赏这份特别的美景,他甚至还会动手让这份美景染上属于他的颜色。

欲。念横生。

傅云朝忍不住垂眸笑了笑,觉得自己和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他随意将门关上,声音尾音含着点笑意:“可能有个一百来家?”

陆予:“……?”

傅云朝迈开长腿走上台阶,顺势上了楼梯在他身旁站定。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觉得有些东西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傅云朝只能道:“以前靠踹门。至于我踹门的那家人——阿予见过鬼吗?对他们不用太友善优雅,不过开阿予家的门还是得注意一点。”

陆予听懂了。

傅云朝似又在无意间告诉他一些特别的事情。

他眨了下眼睛,没再多说什么。缓缓直起身体,他转身朝着卧室走去,低声道:“我还没洗漱。”

“我也没见过阿予的卧室。”

说来傅云朝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爽。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连楚魇似乎都进去过陆予的卧室。只有他这个正牌的未婚夫,没有。但很显然,陆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走向卧室以后并未关上门,大门随意敞开,似乎在等待下一位主人进去。

傅云朝的视线落在陆予的卧室内。陆予的卧室和他这个人一样都是冷冷淡淡的风格,整个房间没有的多余的装饰,简单得快只剩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住着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只有那床上带有凌乱的痕迹,大概是主人起来得匆忙,还没有特地整理过。

傅云朝收回目光,靠在浴室的门框上。他抬眼就能看到陆予正在刷牙,轻微的泡沫声带着牙膏特有的柠檬薄荷味,傅云朝用鼻尖嗅了嗅,忽而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另外找个房子?”

“嗯?”陆予满嘴泡沫不适合说话,因此只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你这里不够宽敞,我那里住着有人扰。为了以后我们的安静日子,是该选一个另外的婚房。”说到最后婚房二字的时候傅云朝像是故意拖长了声音,他的嗓音里带着点笑,目光落在陆予的后颈上。

青年白皙的肌肤上染上红霞。

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衣服,将衣服的前侧往下一拉,背后的衣服上涌遮住了那片潮红。但却又忽视了俯身下去时敞得更大的领口。

傅云朝的视线触及到镜子那一刻,并未像个君子一样收回来,反倒是肆无忌惮地认真看起来,终于看了个够目光不经意往上一抬,碰上了一双冷冰冰的桃花眼。

陆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满嘴的泡沫吐掉,甚至已经淑过口。在视线对撞的那一刻,他冷淡的问:“好看吗?”

傅云朝闻言就低低一笑:“不好看我干嘛看那么久。”

过于快速的承认令陆予迟疑了一瞬,最终只扔下三个字:“不要脸。”

“怎么是不要脸。我光明正大看我未婚夫,怎么就是不要脸了。”傅云朝斜倚着的身体愈发轻松悠闲起来,修长的手指随意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冲陆予挑了下眉,“阿予想看我的话,我也很愿意。”

散开的黑色丝绸衬衣下露出大片的肌肤,一下子抓住了陆予的视线。

陆予前脚还在说傅云朝不要脸,后脚就察觉到自己和对方大概是一样的。

他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扔了毛巾走到男人的身前,目光垂在那锁骨上,片刻又顺着锁骨、喉结一路往上,略过下巴,最后停留在了傅云朝的薄唇上。

陆予以前听柯与铭夫人的一个女性朋友吐槽自己的男友,说对方嘴唇薄注定薄情,而后事实也如此。如今仔细看傅云朝的唇,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所谓的薄情。

而是眸光一闪,低声问:“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