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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知州简直惊呆了,好你个孟昔昭啊,趁火打劫是不是,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来了!

这也不怪万知州想歪,孟昔昭说的就是容易引起误会,而且万知州家里恰好有个年芳十四的待嫁小娘子,他这才以为孟昔昭是想要自己的女儿。

孟昔昭一脸懵逼的看着万知州面皮从浅褐色迅速变成涨红色,眼看着就要朝关公色发展了,万知州憋着一张脸,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休想!!!”

他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嫁给孟昔昭这种人!

孟昔昭:“…………”

明白过来以后,他简直哭笑不得:“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不是你家的小娘子。”

万知州还有些不信:“真的?”

孟昔昭这回是真忍不住了,直接对他翻了白眼:“自然是真的,我还要多玩几年呢,没想过成家的事情。”

万知州:“……”

默默的坐回去,万知州问他:“那你说官家女子,指的是……”

孟昔昭把酒杯放下,“我以前就听说过,江州这边,被流放的罪臣特别多,他们的家眷,也都跟着到了这里,在这定居了。”

万知州瞅着他:“是,城外有个采石场,附近住了许多罪臣家眷,城里的百姓还称那里是罪人庄。”

孟昔昭一听这个,眼睛瞬间就亮了,都不用再演了:“那,里面有没有姿色上佳的?”

万知州:“…………”

受不了了。

你还是个人吗。

罪臣或许是真的有罪,可罪臣家眷多无辜啊,这些人多是女眷和孩子,本就已经过得够惨了,如今还要被你这个缺德的盯上。

万知州这人有良心,但不多,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那边我也很少去,只是之前听人说过,苏家夫人国色天香,苏家小娘子,也是一等一的绝色姿容。”

孟昔昭眨眨眼:“苏家?”

万知州点点头:“就是苏万钧的妻女。”

孟昔昭又眨了眨眼:“苏万钧?”

万知州:“……就是天寿七年因侵吞赈灾粮,被抄家的真定府知府,苏万钧。”

他这么一说,孟昔昭就有印象了。

这人书里没提,但孟昔昭做修撰的那几个月,他也不是每天就会机械的抄写,没事的时候,他就翻翻过去的卷宗,看看应天府里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小情。

一个知府被流放,已经算是大事了。

根据卷宗里面说的,苏万钧在当知府的时候,弄得整个真定府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真定府遭涝灾,朝廷下拨赈灾粮款二百万两,但发到灾民手里的时候,只剩下五万两了,闹到朝廷里来,天寿帝派人来查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发现,就是这个苏万钧,胃口极大,一人竟然就侵吞了一百九十五万两的钱款。

天寿帝震怒,立刻命人抓住他,把他家里所有的钱财都找出来,却发现只有五十万两,剩下一百多万两去哪了,谁也不知道,怕是已经挥霍殆尽了。

天寿帝气的不行,当时就下令,要对苏万钧五马分尸,然而他晚了一步,苏万钧自知难逃一死,已经在牢里自杀了。

卷宗里把苏万钧的死状都很清晰的写了出来,他是用腰带,在牢房的房梁上,把自己缢死的。

这卷宗写的倒是挺详细,看起来也没有丁点的个人情绪,然而,只要是人写的,就肯定有偏向。

真定府这地方,曾经被三司使邱肃明管辖了将近八年,那时,整个河北都是他的天下,天寿七年,正是邱肃明在河北待的倒数第二年。

也就是说,真定府知府刚出事一年,邱肃明就乖乖回应天府去了,不再当自己的封疆大吏。

孟昔昭当时看卷宗,觉得有蹊跷,可他并没有深入的去调查,毕竟这知府已经死了,而且都死了快十年了,活着的人还排队呢,他哪有时间去看顾死了的人。

倒是没想到,竟在今日,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孟昔昭感觉有点意思,或许他可以去那个罪人庄,看看这位据说特别貌美的苏娘子。

然而听了孟昔昭的话,万知州却摇摇头:“见不到啦。”

孟昔昭一愣:“为什么?”

万知州叹气:“去年隆兴府失守,南诏人冲到了江州城外,丁将军当时带着兵马顽强抵抗,虽说没有让南诏人进入江州城,可城外的百姓,还是遭了殃,罪人庄就在城外采石场那里,平日只有几个管事看守,南诏人来了以后,把还年轻的、看着顺眼的,不管男女,全都掳走了。这男子么,过一两年,应该还能回来,这女子……估计是没法再回来了。”

孟昔昭:“…………”

由于事情没办成,孟昔昭很是悻悻,但他依然留在江州衙门,只字不提要回去的事情。

而他发出的那封札子,快马加鞭,一日之后,就送到了天寿帝手里。

天寿帝看完上面的内容,很快,就怒发冲冠了。

……

“贞安罗,定是他想出来的毒计!”

贞安罗——即南诏皇帝,天寿帝此生最大的死对头。

书案上的东西全被天寿帝糊到了地上,秦非芒也不敢去捡,只劝他:“陛下息怒,好在孟知府已经提前发现了南诏的阴谋,那个叫管友三的,也已经认罪伏法了,实乃天佑大齐,天佑陛下啊。”

天寿帝听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很快,他又生气起来:“不行,贞安罗此人,忒的可恶!你去拟旨,把孟昔昭叫回来,朕要亲自跟他问个清楚,才能放心。”

秦非芒愣了愣,外放的官员才出去几个月就被叫回来,好像没这规矩啊。

不过,在这里,天寿帝就是规矩,因此,秦非芒也没说别的,很快就应了一声,然后去找人写圣旨了。

顺便,他还派人通知了孟参政一声,告诉他,他的宝贝儿子,马上就要被陛下叫回来了。

孟旧玉得知以后,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是盼着儿子早日回来,但又盼着他别回来的太早了。

因为他回来的太早,就代表有事,而能跟他儿子牵扯到一起的事,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孟旧玉的心情十分忐忑,而另一边,东宫里,崔冶的心情,也不遑多让。

那一日分别,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以二郎的聪慧,怕是已然发现端倪了。

但他们之间隔着八百里的距离,崔冶就是想回去补救一番,也很难,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补救。

被他发现了也好,毕竟凡事,不破不立。

他想的很理智,然而在听到属下来报,天寿帝收到隆兴府的札子以后,就立刻发了圣旨,让孟昔昭回应天府来,破天荒的,张硕恭从崔冶的脸上看出了一分紧张之色。

往日在心绪繁杂之时从不开口的崔冶,如今竟然还求助一般的问向他:“你说,他是回来见我的吗?”

张硕恭:“…………”

他诡异的看着崔冶,脸上好像写了很多内容,但沉默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崔冶闻言,也微微抿唇,不再言语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郁浮岚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崔冶,他立刻对崔冶行礼,然而崔冶看都没看他,带着满腹猜测,去练字静心了。

郁浮岚疑惑的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然后才走到张硕恭身边,好奇的跟他打听:“殿下这是怎么了?”

一般来说,张硕恭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因为张硕恭对崔冶不是一般的忠心,他连郁浮岚都不愿意相信,并不想跟他分享崔冶的言行。

但今天,他心里的怀疑已经升到了顶点,可他又不能确定,毕竟他之前一走小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郁浮岚是一直留在殿下身边的,于是,张硕恭看他一眼,回答了他:“刚刚有人来报,陛下把孟昔昭从隆兴府叫了回来,殿下问我,孟昔昭这次回来,会不会是来见他的。”

他们倒是都有默契,都知道虽然叫孟昔昭回来的是天寿帝,可让天寿帝冒出这个想法的,一定是孟昔昭自己。

郁浮岚听了,顿时笑起来:“肯定不是啊!”

“费这么大力气回来,就为了和殿下见一面?孟昔昭可不是这样的人,他行事看似乖张,可处处都有自己的考量,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是有更重要的目的,怎么会是来见殿下的呢!”

说完,郁浮岚还哈哈笑了两声,而他身后,想起还有事要吩咐的崔冶正好去而复返。

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郁浮岚转过头,看见崔冶又回来了,脸上的笑容还僵了一下。

崔冶沉默的看着他。

郁浮岚自知失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我不是……”

崔冶打断他:“郁都头,明日你便离开应天府,同去给我找天下名医。”

郁浮岚:“……可是,已经有很多人去了啊。”

崔冶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但对他们,我都不放心。”

郁浮岚愣了愣,神情顿时变得感动起来,他立刻答应,还说都不用等明日,今晚他就走。

崔冶这才感觉心里好受一点了,转过身,他又离开了。

而郁浮岚沉默半晌,转过头,问自己身边的张硕恭:“你说,殿下是不是生气了,想赶我出去啊?”

张硕恭看他一眼,也笑起来,就是笑得格外阴阳怪气:“肯定不是啊!”

郁浮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