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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来就行。”秦青卓说。

乐队三个人坐到旁边沙发上,田栩一边给秦青卓做妆造一边跟他八卦:“真在一起了啊?”

秦青卓也不明说,笑着说:“你猜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是,”田栩从镜子里看向沙发方向,“一直看你呢。”

秦青卓也从镜子里跟江岌对视,只弯起一双眼睛笑,仍旧不正面答。

田栩看看江岌,又看看秦青卓,忽然说了句粤语:“你哋两个咁登对,几时拉埋天窗啊?”

秦青卓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明显,眼睛也笑得更弯了。

“田老师,”他回了句粤语,“唔好同我讲笑啦。”

田栩笑了几声,没再继续说话,专心给秦青卓做着妆造。

从化妆间出来,秦青卓要跟乐队往候播间走,工作人员却过来跟他说:“秦老师,你跟别的助唱在一个屋,我带你过去吧。”

“什么意思,”江岌先问,“他不能跟我在一起?”

“嗯,因为会直播你们的reaction,”工作人员有些为难道,“但是又要把助唱保密到最后上台一刻,所以得把你们分开。”

“行啊,”秦青卓点了点头,节目组毕竟有节目组的考量,他能理解,“那你带我过去吧。”说完看向江岌,“那一会儿见。”

江岌“嗯”了一声,又低声说“你别紧张”,秦青卓轻笑着说了句“知道”。

跟工作人员去到助唱的休息间时,秦青卓看到其他三支乐队的助唱已经到了。

除了刚刚见过的苗逸,还有一位年轻的女演员和一位秦青卓认识却没合作过的圈内歌手。

秦青卓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三个人都站起来同他握手。

其实除了苗逸的年纪格外小一点,其他两位助唱的年龄和资历都跟秦青卓相仿,只不过秦青卓论名气和圈内地位确实要比他们高出不少,所以在秦青卓面前,两个人都显得有点拘谨。

直播显示屏上,主持人上台说起了开场语。

按照流程,之前被淘汰的乐队根据网络投票进行返场演出,把场子热起来之后,决赛的四支乐队再和助唱共同上台完成合作演出。

显示屏上,画面切到观众席,举着荧光棒的观众高声呐喊,与主持人进行着热烈互动。

旁边的三位助唱则开始聊起了节目中的乐队。

秦青卓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恍然间又回到了第一场节目录制时,观众热情沸腾,旁边三位导师热火朝天,只有他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还是觉得紧张和不安。尽管这三天排练过无数遍,江岌也给他提供了充足的后盾,帮他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越是靠近舞台,越是接近上台的时间,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就越是无法压制。

太久没唱歌了。

也太担心会把这次的合作舞台搞砸。

就在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时间过得好像格外快。

显示屏上,淘汰乐队的返场演出环节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推门进来,通知那位年轻的女演员过去候场、与乐队汇合。

四支决赛乐队的演出顺序由积分赛的网络人气值决定,排名越高,演出顺序则越靠后。

糙面云乐队的网络人气值是最高的,所以他们是最后演出的压轴乐队。

休息室里的其他三位助唱依次被叫走,到最后只剩下秦青卓一个人时,那种紧张和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以至于工作人员走进来说“秦老师,到您过去候场了”的时候,秦青卓松开捏紧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手心上湿漉漉的,全是刚刚冒出的冷汗。

往后台走的那段路上,秦青卓微低着头做了几个深呼吸,竭力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正常一些。然而似乎无济于事,喉咙仍旧发着紧,手心还在持续地冒着冷汗。

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根本就是不受控的。

隔着厚重墙壁,乐队演出的鼓点隐约传过来,现场的高热气氛不由分说地围拢过来。

上一次走过这条昏暗而狭长的通道后,等待着自己的是施尧的恶意、观众的失望和尖锐高亢的耳鸣声,那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这样想着,对面忽然有人了走了过来。

秦青卓抬头看过去,在看清江岌轮廓的同时,焦躁与不安短暂地沉寂了一瞬。

“有事吗江岌?”工作人员见是江岌,问了一句。

“没事,”江岌走过来握住秦青卓的手腕,“过来接一下他。”

“哦……”工作人员显然愣了一下。

两个人没说话,只是目光对视了一下。

并肩往前走着,江岌的手指往下滑,握住了秦青卓的手。

他感觉到秦青卓手心泛湿,于是握着他的手,将他手心的汗擦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秦青卓不知道旁边陪着他们往前走的工作人员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举动,但此刻他也不想去管这么多了,被江岌这样握着手让他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

后台的等候区域,彭可诗和钟扬站在那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似乎在讨论舞台上的演出,但混响声太大,秦青卓听不清他们聊天的内容。

见到秦青卓,两个人跟他打了声招呼,看上去都挺放松。

舞台上乐队的演奏声响震耳欲聋,鼓点声一记记落下来,带着身后的墙壁都在震颤。

跟江岌倚着墙并排站在一起,秦青卓觉得好像紧张的只有他自己。

站在旁边的江岌忽然出声问:“田老师在化妆间跟你说的那句粤语是什么意思?”

“嗯?”秦青卓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脑中闪过田栩之前说的那句“你哋两个咁登对,几时拉埋天窗啊”,紧张和不安淡去少许,他笑了一下:“他说我们两个这么登对,什么时候结婚。”

“那你说的那句呢?”

“我让他别开玩笑。”秦青卓说。

“你会说粤语?”江岌在这嘈杂的等候区跟他聊了起来。

“之前总去香港办演唱会,特意学过一段时间。”

“那你教我说粤语吧。”江岌说,“就刚刚那句。”

“现在?”秦青卓侧过脸看他。

“嗯。”江岌点了点头,“现在。”

眼下显然不是个学语言的好时机,但秦青卓能感觉到江岌只是想让自己分散注意力,不至于太过紧张,于是他便真的教起江岌来。

江岌学得挺快,起初两遍的发音还很生涩,秦青卓教他说了几遍后,他便能说得很标准了。

舞台上,城市坍塌乐队演出结束,跟主持人开始进行互动,这意味着几分钟后,就轮到秦青卓和糙面云上场了。

紧张和不安的感觉不受控制地再次上涌,秦青卓脑中各种想法此起彼伏,譬如一会儿上了台喉咙会不会紧到发不出任何声响,耳鸣会不会忽然发作,观众会是什么反应……

他终止了这次短暂的教学,朝舞台方向看过去:“快上台了。”

“应该还得再互动一会儿,”江岌却没学够似的,又问,“那我喜欢你怎么说?”

“哦好中意雷。”

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不受控制地再次涌现,秦青卓又开始心不在焉,这次连教江岌说粤语都无法分散注意力。

“哦好中意雷。”江岌跟着他重复,又问,“那‘我们’怎么说?”

“我哋。”秦青卓几乎没怎么过脑子,注意力全部都在几米之外的舞台上。

“我哋。”江岌重复一遍,随即活学活用地造了个句,“我哋两个咁登对,几时拉埋天窗啊?”

“嗯,挺标准的……”秦青卓随口说了句,紧跟着反应过来,江岌说的是“我们两个这么登对,什么时候结婚啊?”

怔愣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中指被江岌摸索着套上了什么东西——凉的,金属质感的。

怔愣变成了错愕,秦青卓抬起手,看到自己中指上多了一枚银色的素戒,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润泽的哑光。

舞台上的互动进行到了最后一刻,主持人说着“有请糙面云和他们的助唱登场”,工作人员也走过来提醒他们上台。

秦青卓抬眼看向江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带着点笑,像是对秦青卓的反应乐见其成:“这下不紧张了吧。”

“走了,”他抬手摸了摸秦青卓手上的戒指,提醒一句,“大提琴别忘了带。”

“……嗯。”秦青卓仓促中应了一声,俯身拿起大提琴,几乎是有些恍惚地往台上走。

按照舞美的设计,演出开始前舞台上是一片漆黑的,台下观众只能看到乐手和助唱的轮廓。

坐到高脚凳上,秦青卓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他调着音,心道如果江岌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那么他成功了——秦青卓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中指的那枚戒指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岌什么时候去买了戒指。

对面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的江岌抬头朝他看了过来,确认他的状态。

秦青卓深呼吸一口气,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深巷有光》,”目光相触,江岌的嗓音经由话筒扩散开来,“希望你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