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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霖面不改色:“没吃饱,您随便给我做点,梅菜扣肉您自己留着吃。”

姚大师傅挑眉:“你真的不是来打劫梅菜扣肉的?”

江霖:“真的不是。”

姚大师傅看他没“觊觎”自己的梅菜扣肉,提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那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下个面。”

说着他挺着肚腩转身走进厨房,并且心大地没把梅菜扣肉带进去。

姚大师傅是这样想的,江副团这人是出了名的自律严谨,既然他说不会再打劫自己的梅菜扣肉,那他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姚大师傅进去后,江霖走过来在饭桌旁坐下。

原本他是真的不想再动姚大师傅剩下那点梅菜扣肉的,毕竟刚才他顺走了一大半,可这会儿那梅菜扣肉就这么赤条条地没遮掩地放在他面前,香味肆无忌惮朝四周散发开来。

橘黄的灯光下,五花肉泛着油亮的光泽,肥肉颤巍巍的,猪皮更是像涂了一层釉质般,梅菜干被切成大小齐整的颗粒状,香浓诱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白榆吃到梅菜扣肉的模样,眼睛满足得眯成一条线,吃得双颊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只太贪吃的小猫儿。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无论她哭得多大声,只要有吃的,马上就会停止哭泣,然后一双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形。

想到这,他目光再次落在那香喷喷散发着诱惑的梅菜扣肉上,心想:真有那么好吃吗?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伸向了一旁放着筷子的竹筒,从里头拿出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片颤颤巍巍的五花肉放进嘴里。

一口要下,浓郁的香味爆满整个口腔,五花肉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油腻,瘦肉不软也不柴,吃着刚刚好,怪不得她刚才满足得像只吃到好东西的小猫儿,原来味道真不赖。

这样慢悠悠吃完了一片,他伸手又夹了一片。

等姚大师傅煮完面出来,盘子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片五花肉和零星梅菜。

瞳孔地震。

五雷轰顶。

怒发冲冠。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江副团!!!

说什么“梅菜扣肉留给您自己吃”,敢情是把他给骗走好自己独吞?!

太狡猾了!!!

姚大师傅一张大肉脸涨得通红,指着江霖食指乱颤,眼看着就要脑充血了,就见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过来道:

“姚师傅,听说你儿子快要结婚了,这缝纫机票你拿着。”

柳暗花明。

阴转多云。

心花怒放。

姚大师傅脑不充血了,食指不乱颤了,就是一张大肉脸还涨得通红,不过跟刚才不一样,现在是兴奋导致的:“这……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你拿回去。”

上上个月他儿子相亲成功,对方姑娘是水果加工厂的工人,人长得不错,性格又落落大方,他和孩子他娘都很满意,两个孩子相处得也不错,可提亲当天,亲家提出就算没有三转一响,好歹有个缝纫机。

这要求真不过分,亲家把孩子养得那么好,还有一份正式工作,他在饭堂当掌勺大师傅,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买缝纫机的钱是够了,却独独少了张票。

这些日子来,他问遍了亲戚邻居,可工业票本来就很难得,尤其是缝纫机这些大物品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他们自己也要用,哪里会随便出让给别人,这些日子他和孩子他娘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没想到江副团不过吃了他一点梅菜扣肉,居然就给他一张缝纫机票。

他是真想要,可他姚大强一辈子都不占任何人的便宜,所以这票他没法收下。

江霖站起来,把缝纫机票塞到他手里:“拿着,若是姚师傅你觉得不好意思,接下来这几天麻烦你帮我多做几样好吃的菜。”

做菜?

那可就太简单了。

姚大师傅也的确很需要这张缝纫机票,于是没再拒绝:“那这票我就拿了,江副团想吃什么菜尽管开口!”

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每顿两三个肉菜,若是方便的话,再做一两样甜品,这钱姚师傅你先拿着,后头不够的话我再补给你。”

姚大师傅这次无论如何坚决不收了:“拿回去拿回去,不就是几个菜,怎么还能拿你的钱,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去外头跟人换张缝纫机票,一般要一到两张大团结,这还是少的,要是遇到狮子大开口的,没有三张可定买不下来。

江副团张一分钱不收就给他一张缝纫机票,不就是让他做几个菜,他怎么可能还要他的钱?

见姚大师傅不肯收,江霖只好作罢:“那就麻烦姚师傅了,明天我过来拿。”

等江霖身影消失在饭堂,姚大师傅才猛地一拍自己锃亮的脑门:刚才怎么没问江副团做这么多吃药干什么。

海军基地的人都知道江副团是京城来的,出身十分优越,听说他爷爷还是首长,那可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就算是这样,江副团从来没看不起他们,吃的也十分朴素,平时一忙起来,窝窝头也是照样啃。

这还是第一次见江副团在吃方面提出要求,这是给自己吃,还是给其他人?

江霖从饭堂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然后打了个电话回京城。

江老爷子听保姆说是江霖从琼州岛打来的电话,心脏猛跳了一下,赶紧戴上眼镜结过电话问到:“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霖这孩子的性格素来沉稳,若不是发生了不能解决的大事,她绝对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接着传过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打过来跟您说一声,白榆她现在在我这。”

什么叫白榆在他那?

江老爷子怔愣了好半响,随即吼道:“你个臭小子,这是怎么回事,小榆那丫头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是不是你把她给骗过去的?”

江老爷子相信江霖肯定有这个本事把人从京城骗到琼州岛去,别看他平时闷不吭声,可他几个堂兄弟的脑子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好使!

江霖:“……”

见电话那头没回答,江老爷子更加来气了:“说话!你可别告诉我是小榆那丫头自己跑过去的!”

说白榆是自愿跑到琼州岛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那丫头前段时间才跟小六江凯解除了婚约,还答应他要从江凯几个堂兄弟里头再挑选一个。

至于白榆选江霖作为结婚对象的可能性,他认为是零,一来江霖年纪比她大了不少,二来江霖是江凯的亲兄弟,尤其是最后这点太尴尬人了。

江霖沉默了下:“我就是打电话过来告诉您这件事,没事我挂了。”

“……”

江老爷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气得胡子一翘一翘。

臭小子,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这不就坐实了他做贼心虚,要不然他干嘛不解释?

第二天江老爷子让人去白家打听了一下,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白榆去南京散心了,江老爷子越发认定是自家的猪拱了白家的小白菜,顿时又气又心虚。

当然这是后话了。

无独有偶。

同在京城的娄秀英也接到了来自琼州岛的电话。

电话是她妹妹娄曼丽打过去的。

“姐,今天有个女人从京城大老远过来找江霖,大家都说是江霖的对象!”

娄秀英听到亲妹子说江霖有对象,当下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否认道:“你肯定搞错了,江霖哪里来的对象,他要是有对象,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娄曼丽:“可现在整个基地都在传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对象,我刚才还看到她的背影,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骚不死她!”

娄秀英听亲妹说得振振有词,不由也有些迟疑了:“那我回头找机会问问老爷子,对了,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娄秀英之所以不肯定是因为江霖一向来跟这个家不太亲,尤其跟她这个后妈不亲,他若是有对象了,或许不会跟三房的人说,但肯定会跟老爷子说。

娄曼丽:“知道,那女人叫白蚁,蚂蚁的那个白蚁!”

白蚁?

娄秀英嘴角抽了抽:“这什么名字,哪有人叫白蚁的,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娄曼丽再次振振有词:“没错,我废了好大心思才打听到的,那女人就叫白蚁!”

“你回头再继续打听打听,如果能打听到对方的身世背景就更好。”

娄秀英觉得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人叫“白蚁”这样乱七八糟的名字。

这都是什么事,原本江凯早早就跟白榆定下婚约,只等白榆成年两人就可以完婚。

按照老爷子对白榆的喜欢和重视,江凯跟她结婚后,肯定能得到最好的人脉和资源,以后说不定还会超过江霖成为江家第一人。

可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到白榆突然不喜欢江凯了,而且还出其不意就解除了婚约。

这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江凯被老爷子打破了头,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过老爷子已经发话,让他下星期就滚去大西北部队。

她必须赶在那之前去见白榆一面,然后说服她改变心意。

所以此时她听到江霖有对象了,并没有太在意。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娄曼丽一口应下,“不过姐,你两个大外甥说想你了,还说在京城时时常能喝到大姨给的麦乳精,如今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有票也买不到麦乳精,两个孩子都快瘦成骨头了!”

娄秀英很疼自家这个妹子,娄曼丽有孩子后,娄秀英更是从孩子衣服到奶粉全都一手包了,逢年过节红包更是少不了。

娄秀英这样做,一来是因为疼爱娄曼丽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二来也是存着一份心思。

她自己没生出儿子,虽然有江又涵这个女儿,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担心以后老了江凯这个继子会靠不住,所以她尽可能地对两个外甥好,就是希望以后老了,两个大外甥成为她养老的一个保证。

这会儿听到娄曼丽的话,明知道她话里的夸张,但还是答应回头给两个外甥寄几罐麦乳精和一些衣服,把娄曼丽喜得见牙不见眼,连连保证会继续去打听。

**

白榆本来已经做好要冲凉水澡的准备。

现在天气虽然还没有入秋,岛上的温度也比京城要高一些,可她是那种三伏天也要洗热水澡的体质。

江霖的宿舍虽然有浴室可以洗澡,可这里没有厨房,她想煮点热水也没办法,只好作罢,正当她拿着换洗的衣服要进浴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