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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看到安也靠在门那边看着他。

可能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她脸上担心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吓了一跳的样子,然后就很迅速地换了个笑脸。

迟拓心里一紧,推开门。

“你妈的电话呀?”安也有点尴尬,贴着玻璃偷听这种事挺幼稚的,虽然她在迟拓面?前一直不怎么成人。

“嗯。”迟拓低着头进屋。

安也就不说话了,转身继续倒腾那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像是想把书房里的书都丢进去。

她演技很好?,刚才那瞬间?的担心表情在她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心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影响。

迟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心疼了。

“久久。”他说,“你再问我一次吧,那个关于焦虑症的事情。”

安久久愣了愣,看向他。

迟拓走过?来,蹲坐在她旁边,帮她把堆叠在箱子里的那些?书和奖杯理?好?。

“你……”迟拓愿意开口了,安也却又犹豫了,“我……”

“我不是不愿意说。”迟拓说,“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安也看着他。

“我被迟定邦用热水瓶砸破脑袋那次,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不严重,起码外表看起来挺吓人的,送去医院还没开始包扎就被我妈看到了。”

“所以我妈……”迟拓低下头笑了笑,“打击挺大的。”

安也:“嗯。”

这一段她大概能猜到,他们?离开得特别急,本?来迟拓当?时就已经在办出国手续了,按道理?不可能连道别的话都没办法面?对面?说的。

“刚到新加坡那阵子,她出现了僵直状态,完全不会动,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刺激之后有点反应了,就会开始自毁。”迟拓说,“但是那总归都是能熬过?去的,换了个环境之后,只要不提迟定邦,她真的就慢慢好?起来了。”

“但是刚刚好?了没多久,迟定邦就死了。”迟拓又笑了笑。

“本?来我跟我舅舅都瞒着她,但是那阵子我舅舅的面?馆被人投诉卫生问题,新加坡那边对这方面?的管理?很严,他被抓进去几天,我妈那阵子因为有好?转一直呆在家里,我又在学校读书,迟定邦下葬后也不知道谁弄到了我家的联系电话,水厂那边打电话过?来聊抚恤金正好?是我妈接的。”

迟定邦是上班路上车祸身亡的,又在水厂做了一辈子,老厂长估计也是好?心,想着孤儿寡母的,花了大力?气?弄到了点抚恤金,又折腾了一大圈弄到了张柔的联系方式。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把刚刚好?转一点的张柔又打回到地狱。

安也想着自己?那时候在干嘛,那会她刚拍完林洛,还没出戏,在家杀鱼玩,她妈被她吓着,火急火燎地给她签了个破公司。

“第二次恶化,我妈就开始频繁自杀。”迟拓说,“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一个月能来四五次。”

“……我又刚刚考上法学院……”说到这里迟拓停顿地间?隔有点久,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安也某一个影后奖,金灿灿的一个球。

安也伸手过?去,捏了捏他手心。

很潮湿。

“你……缓缓说?”安也低头观察他的脸色。

刚才明明已经恢复了,现在又开始泛白。

“不用。”迟拓摇头,“再起个头估计我又懒得提了。”

“其实都是些?小事,法学院比我想象的压力?大,大考小考不断,我英文又没有其他同学基础好?,一开始成绩上不去,我妈那边又完全离不开人,我舅舅被投诉以后关掉了两?家店……”

“事情都凑在一起之后,我就崩溃了……”迟拓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样。”

分开第三年,那一年他们?再也没有视频过?,迟拓半夜发?过?几次视频邀请,她那时候在跑路演,基本?都没接到过?。

也是他们?渐行渐远最开始的那一年。

安也很轻地问:“你……焦虑症有七年了?失眠也是?”

“嗯。”迟拓坐靠在墙边,“所以是真的好?很多了。”

“什么类型的焦虑症?”安也又问,“特定恐惧症?”

迟拓怔住,半天,突然就笑了。

安也有点不明所以,瞪着他。

“我以前……”迟拓说,“大概十年前,还是十二年前,一直觉得我们?两?之间?就是我在拉着你。”

“你性?格没有我那么孤僻,只要愿意,交一两?个朋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就觉得,我要是不拉着你,说不定哪天你就突然说你有了新朋友了,要和我这个小老人头绝交。”

安也眼?睛瞪得有点大:“啊?”

“嗯。”迟拓笑完了,看着安也,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那会挺委屈的,吵架都是我哄你,你生气?起来总是说走就走的,特别有底气?。”

安也:“……啊?”

十年前的旧账,现在翻出来合适吗?

“但是现在……”迟拓又笑了,“我就一直在怀疑另一件事。”

安也还是木呆呆的样子,对他的话题转换有些?回不过?神。

“这么多种焦虑症,你怎么就觉得我是特定恐惧症的?”他没继续说下去,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在恐慌什么?”

“望城。”安也虽然很懵但是仍然回答了自己?的猜测,语气?笃定,“和家人。”

迟拓突然就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原来,真的不是他单方面?地喜欢着安久久。

原来,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攒着用来遇到安久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