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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的手好像抖了一下,然后他回答:“我……还可以回来吗?”

声音很近,他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

盛夏闭眼,说:“那你……还会走吗?”

那人像是在她身后卸下了浑身力气,隔了好一会,才说:“不会了。”

很热,树上的蝉声没完没了,肚子还是钝痛,但可能因为身边一直有人,盛夏放纵自己沉沦了一会。

终于清醒了一点。

……

她发现她就坐在县政府大门外面的长椅上,程凉坐在她旁边,她半靠在他身上,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盛夏:“……”

幸好她头上戴着程凉给她遮阳用的棒球帽。

幸好县政府大门外面连只流浪狗都没有。

“我没事了。”她终于彻底醒了。

醒了以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昏昏沉沉说了什么。

……

感觉到身后的程凉坐直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也瞬间松了力气。

温暖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附近有药房吗?”她听到她自己问,“帮我买点布洛芬缓释片就行。”

棒球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她自己的声音也沙沙哑哑。

给她台阶,也给他台阶。

可程凉这次没要她给他的台阶,他说:“你等我几分钟。”

说完之后也没等盛夏反应,他就跑去找了门口的保安,给他递了两张红色的人民币现金写了一张纸,那保安往她坐的那张凳子上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跑了,程凉也跟着重新坐了回来。

还真的就最多几分钟。

坐回来的时候盛夏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压着帽檐低着头,弯着腰。程凉坐回来了,可能犹豫了一下也可能没有,就又回到了之前的姿势。

发冷的小肚子又一次有了温度,盛夏这次,没有抗拒也没有再给他台阶。

她什么都没说。

程凉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就这样在烈日下坐着,程凉干燥的掌心贴着她还在冒冷汗的肚子。

盛夏很感激他给她戴的那顶棒球帽,伸手把帽檐压低,彻底挡住她的脸。

“每次来都会很痛吗?”程凉问她。

“偶尔。”盛夏回答,“压力大的时候。”

想了想,补充:“我早上起来忘记吃止痛药了。”

“去检查过没有?”程凉又问。

“嗯。”盛夏点点头,“没有大问题。”

程凉安静了半秒,又开了口:“这附近的药房只有医院门口,再等一等。”

盛夏闭眼:“好。”

其实脆弱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最难受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张脸,破防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但是毕竟,身后的程凉不是她想象出来的幻觉。

她现在脑子很炸,先是拼命开始想各种下台阶的方法。

这其实不难,她刚才问的话也没头没脑。

她知道她此刻只要直起腰,哪怕什么都不说,程凉也会立刻松开她,然后她吃完药就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了。

这是最好的下台阶方法。

可这不是她心里能过得去的方式。

发生了,不能当成没发生过。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肢体语言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程凉没有避嫌,她也没有拒绝。

“我听这边的张秘书说,小梁的哥哥当时在夜市里,也被砍伤了,小梁一大早就去了市里。”她先挑自己能表达清楚的话题,“我挺容易受这类事情影响的,尤其这种时候,所以就……”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上班时间,惊讶:“你下午不是还有手术吗?”

怎么会在这里?

“做完一个小的。”程凉回答,“另一个手术家属还想去大医院问问,就暂时取消了。”

盛夏抬头。

帽檐啪的一下打在程凉的下巴上。

……

程凉把盛夏的帽檐翻开,脸色有些苍白满头大汗:“想找你没找到,问了小白才知道你来县政府了。”

“你们丁教授也真是……”他说了一半忍住了。

她一来他就发现了,她充其量还只是个在读的学生,这教授就把她一个人丢下做负责人了,底下小白的情商差不多只有三岁,几个摄像大哥都是外包。

连医院这边的交接都没做。

她也就这样接了,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们团队都是男人,估计也从来没把盛夏当女人。

这是盛夏努力搏来的结果,他不想破坏,所以也一直没说。

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让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大太阳底下跑上跑下的负责那几个五大三粗男人的安全,这老头子到底怎么想的。

“一会吃了药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他又把盛夏的帽檐给放下了,近距离看她那双眼睛,他还是有些吃不消,“下午我基本没事了,晚饭我给你打包,你今天就休息吧。”

他努力忍着没有越界的。

但是今天,他实在是没忍住。

所以他的手一直放在她肚子上,连挪都没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