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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戌把眼睛转一转:“那我背《公羊》和《左传》?就是《左传》太长了,能背下的还不多,先生要是考我我能对两成,就让我去试试吧?我不是想马上就上州学,就是考试的时候一定有纸和墨吧?我想去考一考,试一试用纸和墨写字。”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愣了愣,魏清和也是一怔。

《左传》是大经,当初云峥在王家的处境也不佳,别看是王家的公子,一个被嫡母视作眼中钉的庶子比之正儿八经的嫡子处境差得太远了,甚至不如得脸的下人。不说在三房不受待见,就是外院的下人和学里的夫子那也是看人下菜碟,为了讨好三太太也没少作贱为难。

王家藏书还是有一点的,但王云峥能得到的却不多,那年逃难就算带的都是书,其实也只两篇蒙学的书和论语、左传、礼记、公羊,后边这几本不少还是他私下里求了六爷才弄到的。

书不多,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大,他们也只能可着这些去学。

八岁的孩子,三年多的时间能把蒙学的《千字文》和《急就篇》学会,把《论语》和《公羊》读下来其实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墨义理解得不够,未必每个字都能写对写好,那又有什么关系?

魏清和点头:“好,《公羊》和《论语》不需再考,《左传》能背下几篇来,到时就带上你,就是因为年龄被拦下,先生也尽力为你争一争。”

卢二郎感动的同时又忙劝道:“不用争、不用争,真要进不去就等再大点再去。”

而后摸了摸阿戌脑袋:“不管能不能进去考,爹之后都给你买点纸墨回来,叫你用真正的笔墨和纸写一写字。”

卢二郎是一片爱子之心,沈烈和桑萝听了却是相视一眼,沈烈与魏清和道:“倒是疏忽了,咱们庄里这些人真正用过笔墨的不多,一直都是毛笔蘸水在石板上写字,想参加这次考试的不若先到你那里过一过,觉得有几分可能的,回头都学一下怎么用笔墨纸砚,别进了考场连研墨都不会。”

他看桑萝,家里是有点儿笔墨和纸的存货的,放了好些年了,一直没怎么舍得用过。

桑萝知他意思,道:“我那边有一些,一部分还是当年许掌柜送的,回头可以拿出来。”

许掌柜便道:“我家中也有一些,只是熟悉一下纸笔的话,两家的凑一凑许是够了,不够的话……”

他想说去买,想起刚才进城,除了卖吃食的铺子,其他铺子哪有人经营啊,转头问去过州学附近的魏清和:“州学附近有卖纸的吗?”

魏清和读书的,往州学去了又怎会不进笔墨铺子看一看,听他姐夫问了,便道:“有是有,不过不多了,而且价钱极高,不收钱,只能用粮食换,说是就手头那点存货,卖完了没处再进货去,造纸的匠人都不知道还活没活着了。”

桑萝听得一愣,她看沈烈:“歙州城的情况很不好?”

沈烈点头:“除了卖粮食的,少有铺子开张,街上的人大多瘦得皮包骨,乞丐也多,那粮食怕也是当今打过来时不知从哪里弄出来周转的,我们进城时门还开着,出来时就关上了。”

说着从身侧装着几小袋种子的袋子里取出一小卷竹简递给桑萝,道:“这是咱们家今天领到的籍书,官府只怕连纸都缺。”

桑萝展开那竹简看了看,心下叹气,大齐真穷啊!大乾乱了这些年,这到了大齐手里,剩的就是个千疮百孔的空架子了吧?

“粮食咱们倒是能拿出点,收肉干吗?收的话回头带点肉干进城去换点纸墨回来。”

陈大山道:“应该是收的,之前写布告,那闲汉就是用一袋子肉去换的纸请的人。”

一开始说想用纸笔写字的阿戌也有点懵了,原来这东西还要用肉换呀。

各家要把得来的粮食和种子先送回去,沈烈把新得的十两银子递给了桑萝,家里的钱一直是桑萝收着的,给陈大山五两也需桑萝回去拿。

桑萝一边走,一边细想,纸是怎么做的来着?

没有纸确实是很不方便,太不方便了,奈何她不会做,仔细去想,也只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大概知道树木、竹子、桑皮、麻、稻草、芦苇之类的好像都可以造纸。

怎么造?

取纤维,再就是纸浆这个关键词了,怎么取纤维,怎么做成纸浆,纸浆又怎么成纸?

桑萝简直想揉揉自己脑袋,如果早知道能有穿越这种事,穿越之前她一定把自己修炼成百科全书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