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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喜在这皇宫里要避着人唤个太医过来还是容易的,徐太医先时以为是后宫里哪位小贵人传他,等人被领到御书房时,才有些懵。

尤其看到御书房外候着的岑喜,忙低声打听:“岑内侍,是圣上传下官?”

岑喜点点头,徐太医还想打听些什么,岑喜浅笑道:“咱家也不清楚,徐太医只管进去吧。”

徐太医进去了,出来的时候神色那叫一个恍惚。

圣上竟给他派了个秘差。

他擅的是妇科啊,在后宫里打转的,眼下却接到一个秘差,让他照常回太医院去,明儿再编排个由头上折来告假,然后跟皇上的人出去一趟……

徐太医觉得,他可能是卷进什么了不得的宫闱秘事里了,两腿都有点儿抖了。

……

暗七等了一日,第二日就带着一些孕产妇可能用到的好药村,领了身穿便服与他汇合的徐太医登了船。

徐太医自打上了船就一直隐讳打量暗七,明明生得挺周正,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个人,那么张脸,就是让人很容易忽略。

他从前朝起就是太医,就在宫里打转了几十年,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人物了。

暗卫。

帝王或世家培养出来的暗卫才会有这种特质。

船行了两刻多钟,徐太医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大人,不知咱这是往哪去?”

暗七除了在同僚和皇帝跟前话能多两句,在外边还是很有职业范儿的,不多不少,就两字:“歙州。”

歙州。

徐太医开始仔细想这个地方。

而后想起什么,歙州!歙州啊!这是圣上亲手打下来的地方!

他那脑袋里的剧情已经一奔八万里了,神经都快绷断了,好在到最后一算皇帝攻下歙州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不对。

不对不对,时间差得远了。

徐太医吊着的一颗心忽一下松了下来。

半月行船,等被领进刺史府,见到曾刺史的时候,徐太医想起被封了三品诰命的范妃娘来了。

心中还道莫不是这位刺史夫人有身孕了?

可这惊动得着皇帝吗?除非是疑难杂症,民间大夫应对不了,曾刺史请旨的话那是有可能的,但也不用秘旨让他寻好借口秘密出京吧?

徐太医悬着一颗心,进了曾子骞书房一盏茶后方知自己这一趟是为谁来。

一个平民,献曲辕犁的那位桑娘子。

跟着范妃娘的婢女一路出城,看到大兴庄外的牌坊,再跟着往庄里去,徐太医心里的震动那是真不小。

这一路来,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皇帝让他出宫会是为这位献犁的桑娘子而来。

距正月献犁,而今已经八月余,桑萝其人,献犁时有人记得到,或者说到长安城也有人能想得起来长安之名的渊缘,但要说对桑萝这个人有多少印象,除了种地的农人,谁会记着?

没有印象。

甚至都没人知道这还是个年轻妇人。

圣上惜才他知道,但这般惜才,徐太医对当今算是有了个新认识了。

或者这里边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他也不探究,这可比卷进什么宫闱秘事里好太多了,至少不用胆战心惊,只他自己别回去瞎咧咧就行。

……

暗七走了一个来回耗时一个月,桑萝如今已经八个多月快九个月的身孕了,那肚子是真的大,比周葛的要大了许多,一家人都悬着心。

民间向来也有家里有双胎就更容易生双胎的说法,陈婆子、卢婆子和魏令贞都来瞧过,都说会不会是双胎?

偏偏孩子是不是双胎,大夫经验或是传承不够很难从脉象上判断出来,沈烈先后请了城中三位大夫,都说没这本事,而钟嬷嬷从前倒是听她师父提过,不知是不是实践不够,虽则近来常给桑萝把脉,也看不出双胎的迹象来。

桑萝只能尽量控制饮食,既不敢饿着,也不敢多吃,这里可没什么剖腹产。

她紧张得夜里不敢安睡,沈烈更是,从桑萝肚子吹气似的大了起来,他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也不敢跟从前似的逗孩子了,现在偶尔跟孩子说话也是跟孩子商量着别长太快了,等从你娘肚子里出来再长。

偏偏不敢给桑萝压力,半点儿不敢表现出来。

好几回夜里做梦梦见儿时在逃荒路上的事,他娘生下沈安和沈宁后不久就没了。

沈烈头一回那样恐惧,新宅供了圣旨,也供了先人牌位,他夜里睡不着,去给先人上香,让一定护佑桑萝和孩子平平安安,舍他寿数也可以。

桑萝夜半醒来,发现沈烈刚从外边回来,她鼻子灵,沈烈身上沾染的那一点香的味道还是叫她闻了出来,略猜一猜也知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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