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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熬了好一会,沈烈才带着那群孩子往东边去了,冬麦靠在柳树后,冷得直哆嗦,等到他们走了,她才出来,蹦跳了几下舒活筋骨,舒活筋骨后,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她赶紧拿起凿子继续凿洞,才刚过春节没多久,这些天气温低,河面冻得硬,凿子下去,冰面也只是溅出白色的碎冰屑,冬麦咬咬牙,拼命地使劲,吃奶力气都用上了。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累得都要虚脱了,总算凿好了四个洞,她长出了口气,趴在冰面上,从那三个凿薄的冰眼里观察。

这个时候的鱼一般都是贴着冰面游的,河里虽然有些水草,但水还算清澈,如果有鱼出现,就很容易看到。

冬麦耐心地等着,没多久,果然就看到两条一指宽的小鱼游过,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冬麦激动起来。

她屏住呼吸,看着那鱼摇头摆尾地向那个露出水的冰眼游去,她赶紧拿起自己的钩子,对准了那冰眼。

两条鱼,果然都窜过来在这冰眼里涂泡泡,冬麦攥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举着那钩子,猛地扑过去。

水花四溅,混了碎冰的凉水落在她脸上手上,她扑了个空,钩子叉在了冰里,鱼却不见了。

冬麦擦了一把脸上的冰水,都要懊恼死了,好不容易等来的鱼,竟然没成!

越想越气,冬麦觉得自己笨死了,心里懊恼,如果动作再准一些就好了。

不过既然能等到这两条鱼,说明法子是管用的,还能等到别的,她搓搓已经冻得发红的手,继续趴在冰眼上往下面瞅,耐心地等着鱼再次出现。

可冬麦到底是经验不足,后面鱼又出现了几次,她却只叉到三条两指宽的小鱼。

眼看着天都要暗下来了,冬麦看着水桶里游来游去的那几条小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几条鱼,如果自己打打牙祭炖汤还是可以的,但如果说拿去街上做生意,肯定不行啊。

她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也怪自己,以前凿鱼,都是自己望风,哥哥下手,她哪有那个劲道和准头啊。

天黑了后,山边温度降低,更觉得冷了,身上的棉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透着潮,身上冷得简直仿佛没穿衣服一样,体内漾着刺骨的寒意。

冬麦缩着肩膀,收拾自己的工具,虽然这收获实在让人失望,不过她还是得回去,也许明天可以早一些来,有了今天的经验教训,就能捉到更多了。

她一回头,就见暮色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当场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别怕,是我。”沉沉的声音传来。

冬麦认出来了,这是沈烈。

她顿时蹙眉:“你来做什么?你刚才是不是就发现我了?”

她当然想到了,其实之前就怀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结果他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她也就没多想,现在他去而复返,显然是看到自己,只是没挑破而已。

沈烈几步走上前,往地上稀里哗啦扔了几样铁家什,然后拿出来一只火把。

冬麦莫名:“你要做什么?”

沈烈抬眼,他自然看出了冬麦眼中的提防和排斥:“你来这里是要捉鱼吗?”

冬麦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沈烈:“我帮你捉鱼。”

冬麦一脸怀疑:“你有这么好心?”

沈烈轻笑:“我这人一向好心,你不知道吗?”

冬麦挑眉,没吭声。

沈烈:“我如果不好心,早把你跑来捉鱼的事嚷嚷出去了。”

冬麦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过看看这天色:“现在天都黑了,还捉什么鱼啊,你这不是逗我玩嘛!”

沈烈:“我拿火把来了,你看,这是晒干的杉树皮,里面裹的是桐油纸,烧个把小时不成问题。”

冬麦嘲弄地道:“所以你是打算拿着火把帮我照亮?”

沈烈抬眼,朦胧夜色中,他看着冬麦,笑着说:“不是照给你看,是照给鱼看。”

冬麦嘲讽:“让鱼看清路怎么跑?”

沈烈却已经拿了安全火柴,抽出一根火柴棒,蹭的一下子擦亮了火柴,又用火柴慢慢地将火把引着了。

火把烧起来,熊熊的火苗在冬日里,明亮而温暖。

隔着那燃烧的火,沈烈笑望着冬麦;“鱼是趋光的,咱把火把往你凿的冰洞那里一放,鱼不就过来了?”

冬麦并不常捕鱼,听了倒是新奇,不过对沈烈还是满心不喜欢:“真的假的,你是蒙我的吧?”

沈烈:“我骗你做什么。”

冬麦却还是半信半疑,毕竟黑灯瞎火的,还说要捕鱼,听着就不靠谱。

沈烈大步过去,将冬麦的铁凿子放在冰眼旁边,然后将火把斜搭在上面,火把便照亮了凿开的那冰洞,冰洞里潺潺水流反射出跳跃的火光,五彩缤纷,竟然格外好看,就连四周围的冰,颜色都变得炫丽起来。

他起身,淡声问:“冷吗?”

冬麦揣着袖子,缩着肩膀:“是挺冷的。”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了冰窟里。

沈烈便脱下来他身上的大衣:“给你。”

冬麦断然拒绝:“我才不要!”

沈烈低声命令:“穿上。”

他的声音简洁有力,带着很大的威慑力,冬麦甚至觉得,自己不穿都不合适,她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更恼了,他凭什么命令自己?

当下冷笑一声:“说了不想穿。”

沈烈挑眉:“为什么?扭捏不好意思?不想欠我人情?生气我帮着荣棠?还是怕我冷?”

冬麦差点跳脚:“你冷不冷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不稀罕穿,不想穿!”

沈烈看着她说:“你不穿,那我也不穿,扔这里吧,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了,最看不得女人挨冻我自己穿得暖和,咱们公平点,都不穿。”

说着,他还真把大衣扔旁边草丛上。

冬麦连看都不看。

谁知道这个时候,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她更冷了,甚至打了一个寒颤。

她想了想,自己在河边待了这么久,早就冻透了,实在是不想为了面子骨气让自己挨冻,万一冻坏了,还不是自己难受?说不定还要花家里的钱去看病,那不是要活生生气死了!

当下弯腰将那大衣捡起来,利索地披身上了,有棉衣不穿是傻子,她干嘛当傻子呢!

这衣服可真暖和,军用棉大衣,要多厚实有多厚实,关键是大,从头到脚包裹着,冬麦满足地将手揣进袖子里:“这衣服还挺暖和,穿着舒服,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也不觉得自己欠了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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