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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彩云的旁边,沈烈赤着臂膀,两只手沾满机油,一看就是正在干活。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纷纷看向沈烈。

沈烈冷笑一声,之后道:“我在西屋修理梳绒机,弄得手上都是机油,刚才正蹲着调整刺辊,突然一个人冲进来。”

说着,他凉凉的目光鄙薄地扫过地上的王彩云:“就是她了,突然跑过来偷袭我,我好歹训练过,以为是什么贼,直接反手一个过肩摔,把她摔地上了。”

在场的,除了王秀菊和王秀菊两个本家,几个梳绒工,另外陆续进来看热闹的,这个时候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了,已经把屋门围了个团团转。

现在听到沈烈这话,再看看地上痛苦皱着眉头捂着肩膀的王彩云,都不由觉得好笑了。

“敢情这不是捉奸,这是捉贼呢!”

“这人谁啊,干嘛呢,穿得这么不要脸,跑来这里当贼偷东西?”

在场也有男人,就有人盯着那红裙子下面白生生的大腿:“这啥人,怎么穿这样?”

王彩云感觉到大家鄙薄的目光,慌忙用裙子盖住大腿,哭着道:“我,我不是贼!”

她一说话,终于有人认出来了,红雨惊叫:“彩云,是你,竟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也有人的觉得不对:“彩云今天不是穿着一条黑裤子嘛,哪穿红裙子了,这不是彩云吧——”

话说到一半,她也发现了,这就是王彩云!

沈烈神色冷凛:“把她扶起来,仔细问话,虽然她也是我们的梳绒工,但是偷偷摸摸跑到西屋,试图偷袭我,问题很大,如果有必要,扭送派出所审问。”

沈烈这么一说,大家意识到事情挺严重,再不敢七嘴八舌,当下七手八脚地扶起来王彩云。

王秀菊从旁看着这情景,傻眼了,明明是捉奸哪,怎么转眼成捉贼了!

她当即嚷嚷道:“别装了,哪有当贼穿成这样的,不就是沈烈勾搭梳绒女工躲在西屋偷情,如今被咱们发现了,倒是唱这种双簧!大家伙可别信!”

然而她刚说完,就听到旁边的人呸了声:“你老可得了吧,别在这里挑拨了,谁信你哪?”

王秀菊气不过,指着王彩云道:“你说,你是不是和沈烈搞上了,你快说!你要是搞上了,你就说话,沈烈想耍流氓,我们肯定给你一个公道,你是黄花大闺女,被人家沾了便宜,怎么对方也得给你一个说道!”

王彩云听这话,在那羞辱不堪中,心一下子亮了。

是了,她应该死死地赖着沈烈。

反正发生这种事,她也得被人家笑话,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就说自己和沈烈搞了!

于是她终于委屈地哭着说:“我,我刚才进来,他就突然要抱我,他还要亲我!”

说完,捂着脸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大家一听懵了,心想真的假的,还能这样,沈烈人家怎么也不是这种人啊!

沈烈听了王彩云的话,唇边便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他挑眉,淡声问:“你确定是我要抱你,还要亲你?”

王彩云被沈烈这么一反问,又羞又难堪,不过还是咬着牙道:“是。”

这时候不少人已经到了,刘金燕也过来了,王彩云还有红雨她们都是归刘金燕管,她看到这情景气得够呛:“我呸,你要不要脸,你算是什么东西人家沈烈抱你,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你那德性——”

她鄙薄地看着王彩云身上的红裙子:“今天根本不该你值班,你穿着红裙子跑来西屋干嘛?怎么,你会算卦,就算着人家沈烈在这里,穿成这样跑来给谁看呢!”

刘金燕这一番话,所有人目光再次落在了王彩云身上,王彩云的裙子,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

旁边几个梳绒女工纷纷开始说了:“王彩云今天本来穿着黑裤子,啥时候换上这个了,好好的干嘛换裙子,打扮这么好看干嘛?”

更有人好笑:“反正我们梳绒的时候是不允许穿裙子的,必须穿裤子,她穿这个跑来梳绒院子里,肯定不是来干活的,这是要干嘛,鬼知道呢!”

大家冷嘲热讽的,一时说啥的都有。

沈烈神情凉凉的,却是对旁边的李中昌说:“中昌,麻烦你走一趟公社吧,给派出所报案,就说我们这里有梳绒女工跑来大院偷东西,被我逮个正着。”

他笑了下,道:“本来好歹也是在我这里干活的,我犯不着赶尽杀绝,可是有些人正道不走,给你机会你不说实话,还能继续诬赖我?好好的姑娘,清清白白做人多好,非要给自己的名声泼脏水,是嫌日子太好过吗?我倒是要看看,派出所来了,人家怎么判。”

王彩云咬着牙,不敢置信地望着沈烈,她没想到沈烈会这么说。

沈烈依然在笑,但是说出话来那么冷漠无情,沈烈的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样扎着她的心,让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这时候,王彩云爹娘也来了。

王彩云爹娘已经听说了这事,王秀菊一看王彩云爹娘来了,马上开始嚷嚷了:“你们闺女在人家沈烈这里挣钱,挣的到底是什么钱,你赶紧瞧瞧吧,穿成这样也不嫌丢人现眼,现在差点被人家糟蹋了,你们当父母的怎么当的!”

几句话,可是把王彩云爹娘说恼了,在农村,没出嫁的闺女招惹上这种事,名声就坏了。

王彩云爹瞪起眼:“沈烈,你欺负我闺女!你欺负我闺女我和你没完!”

王彩云娘也是个是非不分的傻子:“老天爷啊,我闺女是老实孩子,这马上要嫁了,咋出这种事,这让我怎么做人!我闺女在你们这里梳绒,你好歹得给我一个交代啊!”

冬麦这个时候也赶到了,她听说了这事,自然知道不可能,沈烈不是那种人,现在见王彩云娘这么说,不免好笑。

“婶,我这边梳绒女工好几个,规矩严得很,真没见哪个非要穿着一条红裙子跑来梳绒机院子的,这个违反规矩,彩云自己穿着裙子跑来,想干啥,我们不知道,这个得问她自己。至于现在她非说沈烈调戏她,那没啥,沈烈不是说了吗,让派出所的人来查,谁也不是傻子,这个一查就明白了,现在人家派出所厉害着呢,都是查指纹的,碰了哪里,没碰哪里,那不是一眼就清楚。”

她说这话,已经看向王彩云身上。

大家自然听明白这意思了,就有人看着王彩云打趣:“人家都碰你哪里了,你自己指指呗!”

也有人就哈哈笑起来。

王彩云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她感到自己被羞辱了,特别是冬麦一来,冬麦那种不凉不淡的态度,更让她觉得,人家是正室,大房,而她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

人家根本没把她看眼里。

周围一群嘲笑声,冬麦淡漠地看着王彩云,人首先应该自尊自爱,别人才能敬重,之前她想过给王彩云找个别的去处,还不是顾忌着万一就这么让她走,怕她没面子想不开,谁知道恰好赶上羊绒行业整体行情不好,后来她生孩子,这件事也就耽误下来了。

之后她也让刘金燕敲打过,让她好好干,以后还能给她涨工资,可谁知道,这心思竟然还没停歇。

所以,送上门让人家羞辱,怪谁呢。

冬麦当下继续道:“这年头正在严打,男的随便干点啥都是流氓罪,就是不知道女的有没有流氓罪?”

女流氓罪?大家一听,都忍不住笑起来,还真没听说过女流氓罪。

王彩云气得手指尖颤,她盯着冬麦,嘶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就是沈烈欺负我,就是沈烈欺负我!你男人欺负我,你还不当回事!你们两口子一伙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必须咬牙赖住了。

沈烈听了,无奈地笑望向冬麦。

其实他根本没把这件事看在眼里,派出所的来了,随便一查就知道了,这都是有手印的,所以他现在也懒得说什么,不过冬麦来了,冬麦还这么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他便上去,道:“大家伙可以看我的手,我刚才在改造梳棉机,我手上有机油,大家可以仔细看这个痕迹,这明显不是刚刚沾上去的。”

大家看着这个,果然是的。

于是有明白人,突然理解了,理解后,就哈哈笑起来:“王彩云,你说人家抱你了,那你得说清楚,抱你哪儿了,沈烈手上的机油可不是刚才沾上去的,就他那手,碰你哪儿了,都得留下痕迹!”

更多人明白了,都纷纷盯着王彩云打量:“她就是手腕和胳膊肘上有,那是沈烈把她过肩摔留下的,别的地方没有手印!”

人们哈哈笑起来,有人嘲笑,有人不屑:“沈烈正在屋里修理机器,她跑过来想赖人家,却没想到这一出!也不知道这脑子咋想的!”

王彩云父母看这个,也意识到了,脸色就难看了,你瞧我,我瞧你,最后王彩云爹开始骂王彩云:“你个贱丫头,你做的这叫啥事,好好的活儿你不干,你干嘛这么赖人家,你要脸不要脸!”

王彩云被所有人这么骂,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茫茫然地抬头,起身,往外冲。

冬麦早就提防着她这一招。

一个年轻姑娘,已经说好了婆家,婆家条件也不差,她非要死乞白赖勾搭人家结婚的男人,破坏人家家庭,回头人家拆穿她,笑话她,她却脸皮又薄了,开始寻死觅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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