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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的珠宝华翠拉扯中落地,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傀一像是拖着死人那样生拉硬拽,地上久未有人清扫的碎石划破她的掌心。

鲜血混着泥土沾在衣服上,纯妃大哭着喊道:“裴玄迟!你放过我,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日后必会报答你!”

“裴玄迟!殿下!九皇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救命!来人啊!”

……

见裴玄迟不为所动,纯妃死死的用手扣着草地,满眼恶毒怨念的诅咒道:“裴玄迟,你必遭——”

话音未落,纯妃呕出一口血,舌头落地发出声轻响,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顶着空荡荡的眼眶一头倒在地上,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处理好洗净身上的血腥气再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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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了一中午的阳光。

小白猫在凉亭上起身抖了抖毛,跳下来化为人形。

在一旁候着的傀儡上前递上茶水,“公子,外面来了个宫女想见您。”

“见我?”云洛亭也不认识什么宫女,“不是来找玄迟的?”

傀六摇了摇头,“说是来找公子的。”

“我去换身衣服。”

“是。”

云洛亭换好衣服,从内院的小路过去,这边封了一条长廊,里面还铺着暖石,也省的来回披着披风麻烦。

出来时,见这宫女眼生,见都没见过。

宫女行礼道:“公子,奴婢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名唤莲河。”

“何事?”

“贵妃娘娘有些要事想跟公子说,让奴婢过来传个话。”说着,宫女还拿出淑贵妃的腰牌,“请公子过目。”

像是怕云洛亭拒绝,宫女连忙又说:“那要事与将军府和九皇子有关,贵妃娘娘让公子无论如何去一趟。”

云洛亭没理,只眼神平淡的看着她,宫女抵着头也不敢与他对视,瑟瑟的等着答复。

半晌,云洛亭说:“傀六,去备马车。”

“是。”

云洛亭指尖绕着腕上的红线,心里传音告知裴玄迟一声,但想了想,只说出门一趟。

入宫之时也走的小路,正门那边都是马车,出去还可能会撞上朝廷官员,见着是王府的马车不免会上前寒暄,云洛亭不善于应对这些事。

十方宫一如往常一样,裴文轩得势时虽是软禁,但待遇要比纯妃好的多,毕竟谁也不想被戳脊梁骨,好歹淑贵妃帮他良多,照顾不周的话可能会落人口舌。

云洛亭上次见淑贵妃还是在将军府的时候,后来淑贵妃偏帮裴文轩,直接放弃帮裴玄迟争权夺位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找我何事?”

贺淑月说:“坐,我备了好茶和点心,我们边吃边聊。”

“不必,有话直说。”云洛亭不在意宫女传话说的将军府和裴玄迟的事,他更好奇,纯妃找他有什么事,需要找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贺淑月只当他是怕自己下毒,随后拿起一块糕点咬下,慢条斯理的嚼着,“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何必这么谨慎,我若是敢对你做什么,裴玄迟不得活撕了我。”

“你知晓裴玄迟去枫桦殿的事吗?”贺淑月叹了口气,嘴角的笑意有些苦涩,叹息道:“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云洛亭淡淡道:“早该轮到你。”

纯妃无非是算计得利,那贺淑月呢?纯粹是为了那个位置,连亲生儿子都说丢就丢,怕在外不死,还派杀手灭口。

让你安稳活这么久属实是便宜你了。

贺淑月一噎,没想到云洛亭会如此说,一时间竟不知接下来说什么。

半晌,贺淑月轻声说:“我到底也是他的母亲。”

你说话注意一点。

云洛亭闻言笑了,“你还知道你是他的母亲?”

“……”

贺淑月捏着糕点的手紧了几分,“你无需如此与我说话,倒显得我像个罪人似的。”

“当时我也为难,如果不放弃他,那将军府便要遭受灭顶之灾,两者相较取其轻,我自然会……”

云洛亭身为局外人,结合自己所知以及原文中所书,他看的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多。

见贺淑月话里话外中都提及母亲一事,云洛亭隐约也能猜出贺淑月的想法,是想在他这卖惨罢了。

云洛亭冷声打断她的话,分析道:“将军手握兵权,皇帝虽然蠢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哪怕坚持赌一把,皇帝看出你的态度也不敢轻举妄动,顶多是失了恩宠,承受各方压力,但你不想失去恩宠,你不想将自己陷入危险,反而想借着放弃裴玄迟这事让皇帝对你心生愧疚,更方便你夺权罢了。”

自始至终,贺淑月心里想的就只有皇位。

“那我也是他的母亲,生身母亲。”贺淑月咬牙说:“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云洛亭正要说话,却见外面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

隐约见着院子外面裴玄迟的身影,他起身便要出去。

贺淑月先他一步起身,“你且看着吧。”说着,直接走出门迎着裴玄迟而去,“皇儿……”

抬手间似乎是想抱一下他,但傀儡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人踢倒在地。

云洛亭脚步一顿,本来还想出去的,可傀儡这么一做,他出去裴玄迟只怕会多想。

裴玄迟本就有心魔,云洛亭想了想,隐匿了气息留在屋内,“今日来宫中一事不许跟殿下说。”

身后的傀儡轻声应道:“是。”

贺淑月跌坐在地上,没急着起身,“又何苦做的这么绝呢?你还不能杀我,也不能像处置纯妃那样随便处置了我,我是你母亲,你动我必会遭天下人诟病,哪怕你登上皇位,你也难以服众。”

“更何况还有将军府在,还有贺家在,我父母兄长不会允许你肆意妄为。”

她贺淑月可不想纯妃那个蠢货,她懂得万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裴玄迟说:“你不会死。”

贺淑月勾了勾嘴角。

“死太便宜你了。”

贺淑月蓦地抬眸,“裴玄迟,我是你的母亲,哪怕我对你不好,你也不能否认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想干什么!?”

“裴文轩狼子野心与淑贵妃起了争执,暗中下毒,淑贵妃不治身亡,日后,你会被送去一个无人认识你的地方,会有杀手追杀你,尽力跑,杀手追上了便会取走你一物,眼睛,或者耳朵,你不会死,哪怕到最后一刻,都会一直活着,除了杀手,包括你也无法伤到自己,你将比任何人都长寿。”

感受疼痛,饥饿,痛苦,惊恐,害怕,但你不会死,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获得永生。

贺淑月在裴玄迟话音落下那一瞬,遍体生寒,惊恐的泪从眼中流出,“我是你母亲,我可是你母亲啊!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贺淑月挣扎着便要起身想扑过去,但侍卫死死的挡在身前,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她。

“裴玄迟!你如此冷血不近人情,就不怕遭报应吗?!”

看着淑贵妃狼狈跌倒在地,怒吼的模样不复当初居高临下的雍容华贵。

裴玄迟淡淡道:“你的报应已经来了。”

淑贵妃呼吸一滞,迎面而来的震慑让她说不出话来,然而,裴玄迟却不等她说什么,直接转身便走。

如此,贺淑月顾不得其他,满脸泪水,连声说:“裴……别走,裴玄迟你别走!”

然而,裴玄迟充耳不闻,根本没有理会她的痛哭,径直离开了十方宫。

“裴玄迟!”贺淑月气急喊了句,此刻裴玄迟早就不见人影。

贺淑月看着裴玄迟离开的背影,缓缓攥起拳头,倒在地上时间太久,腿都僵了。

被侍卫一推,只怕也撞到地上受了伤,她踉跄起身,顾不上打理自身仪容,头也不回的说:“看见了吗?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无非就是生下来没有管他,哪怕派出杀手,不也是没有伤他分毫吗?他一朝得势便能如此对我。”

“你还敢待在他身边吗?”

“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半点人意不近的人,你以为他现在对你好,以后也会一如以往的待你吗?等他烦了,厌了,倦了,自然也会抛弃你。”

没有得到回应,贺淑月并不气馁,而是继续说:“跟我一起,我可以帮你,万事掌握在任何人手中都不如拿在自己手里,我有办法帮你夺权,你自己当皇帝,亦或者,你拿下那双眼睛,不仅可以修炼,还可以得到他的一半修为。”

“你觉得如何?”顿了顿,贺淑月又添加着筹码,“我所拥有的东西,都将成为你的助力。”

云洛亭走出来,眼底思绪万千,沉声道:“你足够可怕。”

他知道贺淑月让丫鬟找他来是为什么了。

贺淑月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想借他的手,给他灌输这种莫名其妙的认知,想让他认识到裴玄迟是什么样的人。

借以激起他对以后的担忧,然后寻求合作。

利用他,从裴玄迟的手下逃脱。

“裴玄迟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的多。”云洛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想与这个满脑子算计的疯子多说什么,“你还是抓紧时间跑吧,贵妃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届时跑不动就糟了。”

贺淑月面上的笑意渐渐僵了,似乎没想到在亲眼见过之后,他仍然没有动摇,“你、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裴玄迟现在这么对我,日后也可能——”

“他不会。”云洛亭打断她的话,厌恶道:“别拿你那恶心到令人作呕的念头来猜想他。”

“等等……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走!”贺淑月慌张的便要伸手去抓他,结果却扑了个空,直接趴在地上。

她最后倚仗只有他了,若是他再走了,那她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