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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廷面色一沉,随即又弯腰自己捡起了外衫,看都没看桑窈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木门被啪的一声的关上,房内仅余一阵清风过来,吹散了些那令人窒息的熏香。

桑窈还愣在原地,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此时的她,还未曾想到这个出事是多么严重的出事,她还以为仅仅是陆廷碰见了什么意外,待会事情处理完了还要回来,

房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任务没有完成,但她还是庆幸般松了口气。

她有些感谢这个“出事”,让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可她心中也明白,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既然选择来求他,那就注定得付出些什么。

桑窈揉着自己的下巴,站直了身体。

但是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又让她脚步踉跄了一下。

此时,黄昏已去,天色黯淡无比。

房间内未曾燃灯,亦有几分昏暗。

她仍旧没有习惯那个熏香。

桑窈又坐回了原位,顺了顺自己的呼吸。

她撑着脑袋,只觉得自己非常难受,

方才初进来时只是精神不济,倒不觉得有什么,后来陆廷进来,她情绪紧绷,亦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直到现在那种感觉才明显起来,她撑着脑袋,半阖着眼。

正前方的博山炉内轻烟升起,几乎成一条直线,然后散在半空。

桑窈迟钝的脑袋,这会忽然灵光一闪。

她心跳飞快,不可置信的扶着手边的东西站起身来,然后行至那炉子前。

她只是嘴巴笨,吵架时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措辞,但这不代表她脑子也笨。

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能见过猪跑吗,她对男女之事无甚经验,却知道这世间有种东西叫催情香。

哪怕在话本子里,这个东西也有一席之地。

她忽而想起那个小太监的话。

“您若是不想准备,也可以的。”

……原来如此!

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什么不想准备,他们分明就是已经有了准备,怪不得那小太监就问了她一句是否沐浴就把她关了进来。

况且,这完全是陆廷那个大青虫能干的出来的事,他知道她被谢韫拒绝,知道她会在今天过来。

桑窈呼吸有几分急促,吐息间全是这个香的味道。她颤抖着手拿起茶壶,将水淋在了上面,熏香熄灭,那轻烟终于不再升起。

还好她聪明,发现的及时,再耽搁一会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她的情况却并未由此好转。

她四肢酸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这会头也跟着晕了起来,她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很烫。

身上哪哪都烫,又冷热交加。

……看来这药已经渗透她了。

桑窈坐直了些身子,意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没闻过催情香,但眼下,她身体的反应同她之前看过的话本子里的形容几乎一模一样。

平时看书多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桑窈越发坚信自己就是中了催情香。

她开始试着去感受自己有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

应该是有吧,只是不太明显。

但一定是因为还没发作。

会被药物驱使的恐惧不断侵蚀着她,她讨厌这种即将脱离掌控与理智的感觉。

桑窈走向门边想把门打开,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她试图呼喊,亦没有人理她。

而现在,外面越发喧闹起来。

不是普通的喧闹,这声音一听就是出了什么事,沉重的步伐,肃穆的呼喊,还有偶尔从她附近经过时飞快的脚步声。

桑窈觉得自己头很痛。

脑中混沌,使得她无法正常的思考。

为什么要中这种东西……

她崩溃的想,难道她一会就要变成满脑子那什么,啥都不会只知道那什么的人了吗。

她可以来求陆廷,可是她不喜欢这种恶心人的手段。

心中把陆廷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在成片的恐惧与无措之中,一个十分微小的念头突然一闪而过。

为什么这所谓催情香的效果跟她小时候受凉发热一样?

这不重要。

桑窈拍着门,痛苦的想,为什么那么倒霉,这个大青虫怎么比想象中还坏。

她都过来了,还要去燃这种不是人的东西。

与此同时。

时任通政司左通正的谢韫,现在这处别院的正堂前,有属下前来汇报,道:“大人,别院已经封锁,五殿下已被收押,此刻正吵着要见您。”

谢韫嗯了一声,道:“让他吵着吧。”

净敛若无其事的站在旁边,欣慰的想,太好了桑姑娘,你的麻烦被解决了,你看我的主子,他真的好爱你。

他甚至把计划提前了,一定是为了你,试问谁不羡慕这样的爱情啊。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

谢韫瞥了他一眼,目露不耐。

他心中一紧,迅速道:“主子,属下听闻这府内还有一人被关着,是位女子,似乎是桑大人的小女儿。”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净敛整个人愣在原地,他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桑姑娘为什么被关在陆廷的私苑?不是,他俩不是已经撕破脸没关系了吗。

净敛心中几乎惊涛骇浪,他知道陆廷对桑窈有几分意思,但后来因为桑陆撕破脸他就没怎么再关注过,这会桑窈出现在陆廷私苑仅有一种可能。

为了求他放过桑印。

因为昨日主子拒绝了她。

净敛不敢再往下想,他很想提醒主子去看看,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他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偶然会留意,而主子日理万机,他不会注意到这些同谢家不相干的小事。甚至包括陆廷曾对桑窈有意,以及桑窈曾差点成为陆廷的侧室。

那名属下又问:“主子,需要顺手给救出来吗?”

谢韫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此刻的沉默。

但紧接着,男人便开口道:“在哪。”

桑窈蹲在门边,身上很烫,头也很疼,眼睛昏花。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催情药占据意识了,按一般发展,她现在烫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满脑子都是男人了。

但奇怪的是她暂时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渴望。

她猜测自己是因为这房里没有男人,一旦有个男人出现,就会诱发这药。

还好还好,最好一直别进人。

外面的门锁忽然咔哒一声,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大人,就是这里。”

木门被敞开,月色落了进来,桑窈绝望的抬头,看见谢韫那张熟悉的冷脸。

他看起来不太高兴,但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谢韫垂眸看着面前的桑窈。

她虽坐在地上却衣衫整洁,除却下巴上有道细小却刺目的红痕,似乎并没有其他伤痕,此刻正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脸颊通红,这会真的像发热了。

她又变成了苹果姑娘。

还没等他说话,苹果姑娘就靠在了他的腿上,低声念叨了一句:“你蹲下来。”

谢韫唇角绷直,这对他来说是个无礼的要求。

他一蹲下身来,少女就靠近他,熟悉的茉莉香再次侵袭过来,她哭着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我中春药了呜呜呜,你快救救我。”

桑窈方才其实花了一会才辨认出是谁。

她的神智实在不清楚,但她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完了,有男人过来了,她可能要扑过去了。

而第二反应就有几分诡异了,她居然在想,还好是谢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