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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江听白◎

一连几天于祗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那种不好是亮眼人一望便知, 心思和神志全都不在位的。

就连到了周五也还怏怏的,于祗去茶水间拿橙汁时,权立一早请了假在家休息,忙里偷闲的Lily正看霸总小说。

于祗刚打开冰箱, Lily捶案姨母笑起来, 还非要念给她听, “女明星终于上了霸道总裁的床, 第二天清晨, 总裁系着钻石纽扣对女明星说,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谁敢再碰你都得死。”

于祗不明白萌点在哪里。她有气无力的, “为什么,总裁有艾滋病?”

Lily一脸“你在讲什么地狱笑话”的表情,真和她讨论上了, “如果真有艾滋病,又不告诉对方,这构不构成欺诈?”

Lily只是权立的行政秘书,她不是律师,也没有独立执业的资格。

“不构成。”

Lily哦了一声。于祗喝了口橙汁又说, “但是根据《关于办理组织、强迫、引诱、容留、介绍卖.淫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对于发生在嫖.娼场合以外的故意传播艾滋病毒,即明知自己感染艾滋病毒,故意不采取防范措施而与他人发生性.关系,致使他人感染艾滋病的,应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刑事责任, 重伤。”

于祗说完又步伐轻盈地飘走了。留下个从此以后都对霸总文学有阴影的Lily, 独自在茶水间后悔为什么要和律师说这些?

就这样摇摇欲坠、恍惚莫名的精神下, 她下午还去开了个极其离谱的民事庭。

倒不是说这个案件有多曲折棘手,而是于祗和她的当事人对面坐着五个大男人,却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正经被告的。

刚换到民事庭当庭长的秦虞也头疼,他问哪位是律师,两位男士站出来说他们是,但因为公章被对手公司偷走了,出具不了有法律效力的委托协议。

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么高大上,现实中的商战,常用手段就是偷公章、拔网线而已。

秦虞扶着额头让他们坐下,又问剩下的三个,其中一个说自己是被临时推选出来的新法人,但也没走法定程序,其余的股东看着更像两个加大号的怨种。

于祗听见身着法官袍的秦虞表情痛苦地问,“所以你们来了五个人,没一个有权限的对吗?”

她真怀疑秦学长下一秒就要把法槌敲到他们秃了的脑壳上面去。

这个庭开的,用一句话来总结就是,被告方缺席了,但又没完全缺席。

而在于祗收拾起材料准备离开的时候,对方五个人很突然的就开始互相指责,秦虞喊了几次肃静都没有用,根本压不住。

后来这几位哥们儿当庭动上了手。秦虞招手叫她,“书记员已经叫法警了。于祗,你躲这儿来,免得被误伤。”

于祗藏在秦虞后头,“秦法官人真是局气。”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容易掉血的NPC,每一次开庭,我听你说两个长句子都怕你喘不上气来。”

于祗争辩,“......身体弱。”

秦虞点了下头,“嗯,陈晼最近也挺弱,她是真爱她那个前夫,人不来找她了吧,她就连饭也不想吃了。”

“我看她吃挺好的呀?”这于祗真没看出来,“昨晚她还吃......”

于祗说不上来了,她的话哽在喉咙。她记得她夹了很多东西给陈晼,但她......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吃两口。

那说起龚序秋好久没来烦她的时候,话里的那份轻松自在又是在装杯了?

等到周日去参加赵家的订婚宴,于祗在园门口下车,门僮确认过身份后迎了她进去。

陈雁西被一群珠光宝气的小姐夫人们簇拥着,站在大湖藏风的前院中笑得十分矜持得体。于祗也看见了明容,但她先走过去给陈雁西问安,“妈,我来得晚了点儿。”

陈雁西虚扶了下于祗的珍珠耳环,个头不大却很圆润,在耳尖上晶莹一点,和她这件Alex Perry春秋系列的斜肩白色收腰长裙很配,利落又修身的线条,浑身上下除了这对东珠外再无半点装饰。一头长卷发披散在脑后,站在穿红着绿的来宾里,反显得高洁脱俗。

她笑说,“不晚,刚好。”

章蔚站得离陈雁西不算远,她看了眼远处和几个夫人在闲谈的明容,目光又转回到于祗的身上,“还是你福气好啊,我是不知道,该拿儿子怎么办。”

陈雁西浮起一丝浅笑,“还不是你龚夫人的势派太足了,一般女孩儿哪里敢嫁?”

章蔚脸上有半秒钟的不自然,很快又用笑遮过去,跟身边的说起了另外的话头子。

于祗陪着说了小一会儿的话。听旁边的人把陈雁西哄成朵花儿,以及没来出席却活跃在新闻里的江听白,什么教子有方、门楣光耀,一套又一套的夸词叠上去,听得于祗发腻,但又不得不堆起笑脸,替她远在东京的丈夫谦虚。

等人潮拥着陈雁西走远,于祗才抽开身,她很快走过去,小声地叫了明容一句妈。明容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什么都不用说,姆妈懂得,你做得非常好。”

然后她就在这座深宅阔景的园子里,开始满世界找最擅长装孙子的陈总。

于祗走到后院那株粗壮的梧桐下,看着琴盖上铺了薄薄一层黄树叶的那一架三角钢琴,溘然想起江听白曾讲过的故事来。

【我小时候碰到过个小女孩,小脸粉白,红唇乌发,穿着白裙子在院子里弹琴。别的小朋友都追逐吵闹,只有她安静坐着,在给主人家弹曲子祝寿。其实根本无人听她弹,但她蹙着眉心,再不愿意也弹得认真。】

【她被家里管教得很严,总是做些违背她自己意愿的事,人人都喜欢她,但她很不开心,她不止一次想要摆脱这种生活,她交了男朋友,她去国外念书。但这所有徒劳的反抗都失败了,她嫁给了一个她很讨厌的人。】

原来她的不高兴、不情愿,她所有的挣扎、吞声、不满、抗拒、忍耐,江听白从那么早,就都看在了眼里。他那么个眼睛里空无一物的人,唯独把她的喜怒哀乐装了进去。

二十出头的江听白傲慢轻世。他是于祗最讨厌的人,但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于祗的眼眶有点酸,她忙仰起头来望一望天,蓦地身后响起一声,“在这儿躲清闲呢女神?”

是章伯宁。于祗匆忙抹了下眼尾,像无事发生般,“我看这棵树有年头了。”

章伯宁端了香槟的手指下树上那个鸟窝。他想起来都好笑,“还记得小时候我带着你爬树吗?都过去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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