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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没有和我吻别◎

不知是否这场病来得太急, 退得又太快。于祗回国后陆陆续续咳了近一个月。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

她怕吵着江听白休息,晚上睡觉时总是背过身去,低咳一阵再转回去。

清晨起来咳得尤其厉害,吃早餐的时候江听白给她拍背, 皱着眉说, “孙老先生的药也没用?”

这一个月江听白几乎带她挂遍了北京城里的专家号, 从西药换到中药, 但都只有头一天起效, 过不了两天又咳起来。

“早说了他是野狐禅。”于祗边咳边说。

江听白看她咳得满脸通红, 咳完这股来自肺里的灼热又退下去,一张小脸苍白透明。他不免焦心, “京郊有个老中医治咳嗽不错,我带你去看看。”

于祗摆了摆手,“就别费那个事了, 我自己知道,一咳起来没那么快好。”

说完又催促他出门,“不是要去南京吗?快赶不上飞机了。”

江听白走走停停的到了门口,交代她说,“你好好在家休息, 没事少看些案卷,伤神。”

等他出了门于祗才想起来,江听白起来以后没有亲她。

这天是周六,陈晼和她一道从家里出来,去医院看闻方旬。于祗在车上咳个不住,陈晼腾出手给她递了瓶水喝, “上次吃饭你就在咳, 现在还咳, 是又病了还是没好?”

于祗喝了一小口凉水压一压,“就是上次去了东京之后没好。”

陈晼打着方向盘,飘来的眼风比七月的天还火热,“咱就是说,这一趟后劲儿挺大的哈,没少造呐。”

于祗:“......你好好开车。”

“这不开着呢。”

“......”

她还双关上了。

闻元安接了电话就在国际住院部的大楼门口等她们,郭凡也在。闻元安穿了条小立领的长裙,领口别了一支小小的苍树枝钻石别针。郭凡站在她身边,不时握一下她的手,问她累不累。他们已经像一对新婚夫妇。

陈晼下车的时候看见这幕就说,“其实也没那么不般配,你说呢?”

于祗嗯了一声,“挺好的。就算是琉璃盏、白玉鞍,不也得配人吗?”

说完她也有些jsg心惊,忍不住后悔自己嘴快起来,这个比喻不大对,这些东西都太容易碎了。想了一阵又觉得自己迷信。

郭凡给她们摁电梯,一个作派十足的绅士,没有他不周到的地方。连闻元安在病房里喝一口水,他也要先把一把温度,看是不是烫嘴。

陈晼对闻方旬说,“伯父,您这女婿百里挑一。”

闻方旬靠在病床上,虽然还不能下地,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他笑着点头,“这段时间辛苦小郭了。”

郭凡推辞说,“一家人您还说这些话?嗐,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闻元安也难得对他体贴,“你是最辛苦的了,跑上跑下没停,早点回去休息吧。”

郭凡久久望近她那双乌黑柔和的眼睛里,“有你这句话,累死也值了。”

陈晼拉着于祗,指了指他们叫她来看,“我说挺好的吧?”

于祗也笑着点头。

到很后来陈晼回想起来这一天,总说自己有眼无珠,说她真是眼睛瞎了,跺着脚跳起来骂郭凡是个混账。

这一整年是闻元安的婚后生活里,虽然不快乐,但也称得上相安无事的宁和日子。那一年她舅舅还没有出事,闻方旬也还过问得动酒店集团的业务,没到坐在轮椅上起不来的地步。郭凡也还演着一个好丈夫。

而这之后很久,闻元安隐藏起自己的破碎与枯败,盖住手臂、大腿、后背上星霜荏苒的淤青,带着一身新旧叠加的老病伤痕对她们遮遮掩掩。

陈晼她们没在病房里耽搁太久,略坐了坐,陪着闻方旬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

出门前正碰上章蔚,于祗规规矩矩叫了声伯母您好,陈晼别扭的,吞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叫妈还是阿姨,好像叫什么都挺难叫出口的。

章蔚睨一眼她,“还是免了称呼吧陈总,我哪当得起啊。”

说完又在副院长的殷勤陪同下抽血体检去了。

陈晼泄了口气,“看见了吧,老阴阳人了她。”

“你干嘛看见她那么紧张?”于祗问。

“我怕她。”

中午于祗和陈晼在富春居吃饭,她给江听白发信息:【呼!你出门前都没有和我吻别。】

还配了一张“没关系,我会自己抱紧自己,别管我”的表情包。

陈晼看完她的手机,抬头时嫌弃地她一眼,于祗往后一躲说,“你干嘛?”

她像开了天眼一样,“不得了哇于祗,原来你谈恋爱这么作。”

于祗没什么所谓的,说了句上海话,“哪能啦?阿拉桑海小囡。”

“你以前对江听白的态度,啧......怎么跟我说的来着?”陈晼只是稍微回想了下,就痛苦地想再灌一杯酒,“想起来了,你说江听白他爸妈就该把那十分钟拿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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