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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萱衣自小诗书比别人强,心气也高,父亲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去青楼不顾家,也不顾她,她自然是失望的。

周姨娘先是啧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七姑娘为了这事情,闹了一场大的,八姑娘为了这事都暂时不想成婚了,倒是自家的姑娘,吃好喝好,丝毫不见伤心。

周姨娘喃喃道:“你……你不伤心啊?”

折邵衣拿出一本书歪着看,闻言抬头,笑着道:“伤心什么,又没花我的银子,我的银子都给姨娘存着,将来买宅子买地,让你出去做个富裕的老夫人”

哎哟,这可好,周姨娘立马其他的就不想了,赶忙坐过去,“要是能做个富裕的老夫人,我这辈子就值了。”

想到这里,她就拿出自己的花样子给折邵衣看,“你看看,这个能卖多少银子啊?”

她也想赚银子补贴女儿。

折邵衣还是会刺绣的,她道:“好看的紧。”

她想了想,道:“姨娘,你的绣技可真好。”

周姨娘嘴角翘起,“那是,我年岁小的时候,可是想着靠它吃饭的,哪里敢不好。”

折邵衣:“那你的造化来了。”

周姨娘:“哦?”

折邵衣:“我正帮太子妃娘娘打理嫁妆铺子呢,她最近想开一个绣坊,便想让我试试手——”

周姨娘先皱眉,“让你做生意?”

折邵衣:“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只不过是帮着管管账罢了。”

周姨娘就激动的很,“那你要好好管着,别让人给蒙了眼睛。哎,哎,太子妃娘娘也太信任你了,你这般小,如何帮她打理嫁妆哦。”

她声音越来越大,折邵衣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别跟其他人说。只是我想,既然我管着的,你的花样子又好,绣品也好,不如就送了去,没准能得更多的银子。”

周姨娘也觉得好。

“那你跟怀楠说说,别先托付了他,再说不给他,让他白上心一次。”

折邵衣哎了一声,“我知道了。”

周姨娘便觉得这日子过得有劲头了,连忙让折邵衣回去睡,她要画花样子了,准备个鹿鸣春日的纹样。

折邵衣便回去,晚间果然没有等到沈怀楠来,多晴还特意过来解释了,“十皇子留了三少爷喝酒。”

折邵衣:“嗯,知道了,你记得煮醒酒汤。”

多晴:“哎,小的知晓。”

然后就去接沈怀东,没一会就垂头丧气的领着沈怀东过来了。折邵衣好奇,“怎么了?”

不是应该直接回家去,怎么又来他这里了?

多晴面露难色,“四少爷说要见见您才回。”

他也没办法啊。

沈怀东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九姐姐,你别生我三哥哥的气,他喝醉了,弟弟我会劝诫他的。”

折邵衣:“他喝醉了?”

沈怀东:“是啊,一身酒气。”

折邵衣就笑:“你这般拐弯抹角的告他的状,你三哥哥怎么伤你心了?”

沈怀东身子一僵,低头道:“昨日本是说好要讲功课的,谁知道一回来,他就睡着了,一身酒气。”

折邵衣摸摸他的头,“你放心,我替你训他。”

沈怀东高兴的走了。

折邵衣却开始有些迷惑。怀楠最近有些不对。

他对十皇子的态度不对。

……

而这边,沈怀楠深夜回到屋子里,多晴伺候着他洗脸,一边端水一边幸灾乐祸,“少爷,您可消停些吧,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沈怀楠今日跟十皇子周旋一整天,有些精力不济,他问:“怎么了?”

多晴便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了沈怀东告状,道:“不过九姑娘说您,您也别生气,只管听着,男人嘛,在外面喝了酒一身酒气回家,总要被说的。”

沈怀楠:“……你倒是挺懂。”

他笑了笑,喝完醒酒汤,坚持洗完澡,这才躺在床上。

这几日十皇子时不时就约了他去十皇子府上喝酒,盛九也跟着,三个人喝酒,沈怀楠便婉转打听十皇子的事情。

多探听一些,就多知道一些跟上辈子不同的事情。

他也好去对比这些东西,万一能理清楚一些思绪,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呢?

比如说这酒。

十皇子府上的酒是特酿的。这个沈怀楠知道,两个人上辈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十皇子就说过,他说的说辞沈怀楠现在还知道。

他说,“这酒叫苦酒根,用埋在地上的木槿花做酒酿添缀,喝起来有一股苦味,但是再喝就甘甜了。这就叫苦尽甘来,就跟我们一般,总有一日会爬上高位,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但是这回,他抱着酒坛子对盛瑾安说,“这酒叫盛花之时。你喝,这酒香甜吧?虽然刚开始有一丝苦味,但是后头甘甜,好似百花盛放之香,所以有了这名字。”

又道:“这还是我酿的。”

沈怀楠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因为他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他问十皇子:“这是你酿的?”

十皇子笑着道:“咱们日日在一起,我哪里酿过酒?都是买来的。”

买来的苦酒根,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他自己酿的盛花之时了。

苦酒根跟盛花之时,买来的跟自己酿的有什么区别。

沈怀楠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地,何世,在那一刻,他也不是那么的伤心,他只是有些淡淡的感伤。

就好像身处一场骗局之中,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乖乖的等待着死亡。

还是心甘情愿的去死。带着邵衣一起,葬身在火海之中,可能尸骨也被烧成了灰烬。

左边,十皇子还在说他酿制这盛花之时的趣事,右边,盛瑾安眼睛咕噜噜转,屁股好像扎针了,坐不安稳。

而他坐在靠着游廊的一侧,背靠着游廊,将身体都托付给了游廊红柱支撑,这才得以坐稳。

十皇子说,沈怀楠恍惚。

十皇子多说一句,沈怀楠心梗一分。

他听着听着,还挺笑了,道:“十皇子殿下,您倒是有许多趣事。”

十皇子笑着道:“怀楠啊,你的趣事也不少啊,何不说来听听?”

沈怀楠笑起来,“我的趣事……好像没有。”

盛瑾安有些不同意,“怎么没有,上回咱们在杨柳街买猪蹄还碰见打架的,你忘记了?我还上去踢了两脚——那打架的是个混子,还敢打女人呢!哼,坏人有怀报!”

他说完哈哈大笑,十皇子跟着笑,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怀楠也笑,他道:“是啊——坏人有坏报。”

他手放在胸口上,微微平息了一瞬,这才抱着酒坛子喝,犹如喝一坛孟婆水。等回去的时候,他跟盛瑾安坐在马车上,他睁开眼,就见盛瑾安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见他醒了,盛瑾安贼笑起来,“怀楠啊——你也是装醉哦。”

沈怀楠爬起来,“你装醉做什么?”

盛瑾安:“我再不装醉,十皇子就要我们再喝几坛子酒了,何况那酒也不好喝,我还是喜欢喝果子酒,甜滋滋的。”

还有米酒,米酒也好喝。

沈怀楠:“……”

他笑起来,问:“那你下回别来了?”

盛瑾安:“不行,你心思单纯,还有些倔,有时候太倔了,就是不聪明,我还是跟着你来吧,我聪明得很,能帮你把把关,不过这个十皇子肯定不太好,他满眼都是算计,你还是小心些吧,怀楠啦,你别不听,我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聪慧,但是看人很准的……”

他唠唠叨叨,耐心劝解,一边说一边叹气,“我多比你吃两年饭,你就相信我吧,人间险恶,你才看到哪里啊,你不像我,我皇宫里都看过了,陛下面前也是谏言过的,哼,我父亲说我不好,我看他才不行,陛下现在可信重我了——”

眼见他又要抱怨英国公,沈怀楠连忙制止他,便连对自己上辈子活在谎言里也不那么伤心了。

盛瑾安唉声叹气,见不能抱怨父亲了,就又念叨回沈怀楠的事情,“反正,你别跟十皇子走得太近,哎,吃了几回酒,我更肯定他是逢迎之辈了。”

沈怀楠哎了一声,他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问盛瑾安,“你说——他为什么要逢迎我?”

盛瑾安背一挺,“这还不简单,看我们关系好,他想要拉拢我,我可是英国公府最受疼爱的九少爷!”

沈怀楠摇头,“不是。”

盛瑾安觉得尊严受到了威胁,鼓着脸,“就是!”

沈怀楠低头,喃喃道:“不是你,不是因为你。”

上辈子,他根本没有碰见盛瑾安。

如果说十皇子是为了攀附盛瑾安而来,又或者去其本质,是为了贵人而来,那他上辈子没有贵人啊。

盛瑾安:“……”

魔怔了,哎,魔怔了。

怀楠就是太重感情了,这才认识多久,就魔怔了。

果然年岁小,还没经历过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