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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走之前,他写信给了黄有为,他记得黄有为最近在燕国做生意。这些人,给了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等回到禹国境内的时候,张虎才感觉到什么是安平。云州最近在修水坝,一群孩子跑过去看,被衙役赶走,但是孩子们调皮,不断有人过去的,官兵们没办法,将孩子扣起来,要罚银子,这才没有人赶去。

修水坝的作用已经宣传过了,人人都知道这是好东西,要是遇见了干旱时期,那就是活命的东西。

不过这真的是个力气活,即便有了工部黄大人设计的那种建房子用的起重机吊石块,也辛苦的人。

这是个浩浩荡荡的工程,做事的人吃午饭的时候聚在一起讨论,“听管事的说,就要来一批晋国人了。”

这里鲁国人和楚国人多,可是晋国人还真是没有几个。不过这次晋国出了事情,便有流民往禹国这边来,因着路途遥远,不好行走,路上死了很多人。皇太女殿下知晓这事情后,便发动禹国的商队给予方便,若是遇上了,便带回禹国来。

然后,便有专门的商队去带人回来,还专门形成了一种生意。不过,这回鲁国也跟禹国抢人了,鲁国最近也开始建房子,修路,需要不少人,只是他们吃的不好,给的福利也不好,所以即便就是鲁人,也愿意到禹国来,别说晋人了。

“晋国都要亡国了,哎,你们说,他们连家都没了,是不是要在咱们云州住下啊。”一个大汉拿起一个果子擦了擦往嘴里送,担忧的道:“我可听说,又要建水泥房子了,那安置房,我眼馋好久了,也存下了银钱,就等着买了,别晋国人来了,被他们抢了。”

这个是鲁人,三年前来的云州,四处做事,终于攒下了不少的银钱,就准备在云州踏踏实实的住下来了。

他身边的云州人就笑着道:“他们在其他地方买房还好,可是在云州,他们晋国人刚来,也买不到啊。”

鲁人就愣了愣,笑着道:“老胡,你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那个叫老胡的就道:“你啊,再怎么忙,也要读一读书吧?最新的云州报都说了,自今年六月起,以后咱们云州就要限购了。”

“限购?”

“就是除了云州本地人,其他外来的人,是要在云州做两年事情,才能有购房的资格。”

鲁人就笑起来:“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可有三年了。”

那可不是,如今云州城的安置房被炒房的人越叫越高,皇太女殿下亲自下令,其他的宅子价高者得,但是安置房不能再加价了。

鲁人便诚心诚意的又将皇太女殿下夸了一遍,“哎,皇太女殿下可真是好,给我们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

等老胡走了,其他鲁人就围到这边来,问:“刚刚老胡说什么?”

那人便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将限购令说了一遍,果然,他说完,来的早的鲁人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今年刚来的也不怕了。

说实话,这两年安置房的价格越来越高,他们真是每天都愁的睡不着。如今好了,眼看着房价下来,他们也不用每年盘算着那点银子。

这般皆大欢喜,便对要来的晋人也慷慨了一些,还对他们十分同情。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晋人呢,实在是太远了,晋人也不喜欢跑商,就呆在晋国内,在外行走的,几乎没有晋商,也是这两年禹国的东西越来越多,晋商才有几个人来。”

“是啊,他们也不容易,上回军事报上说晋国皇都已经被齐国攻破了,哎,他们算是亡国了吧?”

“不知道……不过报纸上写的,他们也太可怜了,听闻晋国的战士们粮食也没有吃,厚衣裳也没有,有些连刀也没有。”

这也太可怜了。在云州过惯了好日子的鲁人已经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日子了。然后看看身边巡逻的云州战士,感慨道:“你看他们身上,配的最好的铠甲,禹刀,再想想禹兵,哎,真是造化不同啊。”

其中一个鲁人一直沉默不说话,等他们说完之后,才又说起最开始的话题,“你们——真的打算在云州买房,以后就不回鲁国了?”

其他的人就沉默了一下,道:“回去做什么?咱们鲁国那样,谁知道楚国会不会直接打过去,又或者……禹国打过去?”

谁也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对他们而言,也已经看见了未来。无论谁打过去,他们都是没有家的。

呆在禹国,就呆在禹国吧,鲁国,对他们而言太遥远了。

于是他们可怜了一顿晋国人,赫然发现,他们其实跟晋国人一样。

都没有家了。

鲁国打了那么多次仗,早就已经将家园都打没了。

……

“这是什么?”郑长隆在跟郑大树往宿城去的时候,看见一对农家夫妇在烧火烤一样东西,那东西郑大树是认得的。

“是老鼠。”那农家夫妇还没有说话,郑大树便说了出来。

郑大树好歹是世家出来的,听见这对农家夫妇竟然在烤老鼠,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恶心。

他们是进来借水的,这对老夫妻也很善良,即便兵慌马乱也愿意让他们进屋稍作休息,给他们打来了井水,道:“家中没有柴火烧热水了,客人将就着喝一喝吧。”

郑长隆就好奇的道:“为何要烧热水?”

老妇人就道:“是前阵子来的禹医说的,说是井里的水不能喝,只有烧开了的才能喝下去。这井里打上来的水啊,里面有什么菌菇?哎呦,说了一大堆,但老妇人我一点都没有记住,只记得说不能喝。但我们哪里能有那么讲究?”

“可我们是没什么讲究,看客人的模样,肯定是读过书的,想来讲究一下,所以只能委屈客人了。”

郑长隆听她说话,倒是说的十分有模有样。问:“你可是在世家大族做过事情?”

那老妇人点头,“做过,我和我家老头子之前都是城主郑家的奴仆,后来有一次,郑将军有了孙子,便放了一些人出来,我们便是那一次出来的。”

郑长隆没想到还有这个渊源在,又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嫂嫂生了小侄儿,父亲大喜,放了一些奴仆出去,当做是行善。可是,小侄儿如今已经死去了。

老妇人见他喝了水,就将碗收回来,道:“客人。可要吃过了饭再走?”

郑长隆摇头,将身上的一块玉佩留下来给两人,道:“多谢你们的水,我们就不停留了。”

老妇人坚决不要,“不过是一碗水罢了,怎么敢得到客人这么好的玉佩。”

郑长隆便道:“你们不拿,我这心里就不安心,虽是一碗水,却也是心意。”

他将玉佩王老夫人怀里一塞,便大步的往前面走去。

那老妇人就垂头退到了一边,倒是那老翁在门外见了郑长隆,想要说几句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手足无措的在那边烤着死老鼠。

等两人走了,老翁才有些埋怨的对老妇人道:“我说了不让把死老鼠拿出来招待,你偏要拿出来。这再是肉食,是公子那么一个金尊玉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吃呢?”

老妇人拿着玉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还要拿什么?拿树皮么?咱们还有树皮么?”

这只死老鼠已经是他们家今天,明天和后天的食物了。

老翁就叹了一口气,道:“哎,没想到四公子还活着。”

接着又发现了老妇人怀里的玉佩,大怒道:“你怎么好收人家的玉佩呢?”

老妇人就哭着道:“我有什么不好收的?当年,主家放了我们出来,我们心存感激,于是这次征兵,咱们家的大儿子去了,也死了。又征兵,二儿子去了,又死了!”

“咱们拿得起这块玉佩。”

另一边,郑大树问郑长隆,“将军,只不过是一碗水罢了,您怎么还真的给他们一块玉佩呀!”

郑长隆却看着远处那座房屋道:“因为他们刚死了两个儿子,都是为了涂山城而死的。”

那屋子里面明显有三个房间,还有年轻人的衣服,但是,如今,那屋子里面又多了两个牌位。

那牌位崭新的很,没有写任何字,因为这对夫妇也不识字,而如今战乱纷纷,也没有能力去找一个会写字的人,帮他们写上儿子的名字。

他们固执的将牌位立在两个房间里面,按照晋朝的习俗,这是希望死去的灵魂能够归附在牌位上面。

“他们定然是认出我来了,所以才让咱们进了屋。给他们一块玉佩,还是因为我身上只有玉佩了。”

……

“这块玉佩能卖多少银子?”

禹国京都里面,一个身穿丝绸,但却在当铺里的少年郎面带羞愧的问当铺掌柜的,“可能多给一点?”

那掌柜的就道:“公子,我给的价格,您出去打听打听,肯定是给您最公道的价格。”

少年就叹气了一声,将玉佩递过去,“那就按照你说的给吧。”

掌柜的便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拿了当票给少年,然后也有闲情说笑了,道:“看公子穿着,也不至于是来当东西的,可是有什么难处?”

少年便有些气愤:“我是燕国人,想来报考你们的技术学院,谁知道刚到京都,行囊就被偷了。”

这掌柜的听见是来报考技术学院的外来人,便道:“那公子便可以去报官的。”

那少年就笑着道:“在京都被偷了东西去,报官还能找回来?”

在燕国,这种京都脚下的宵小敢作恶,一般是有门路的。他一个外来人,在燕国也没什么家世,只是家里做着生意,略微好一点罢了。

好在他行囊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因为是来报考技术学院的,定然要长时间居住,便将他托付给了在禹国京都的亲戚,待会,他就拿着当玉佩的银子,买点东西去亲戚家。

但是掌柜的却皱眉道:“公子别以楚国论禹国,天子脚下,禹国可不敢放任偷盗之人。”

那公子见掌柜的说的如此严重,不由得信了几分,道:“那我便试试报官。”

掌柜的将银子递给他,道:“如今公子银子少了,不可乱花费,七月京兆尹府报官时,大可不必租牛车或者马车,您只需要往前面公交站牌处等3路马车,在京兆府下马车即可。”

这话说的刚来京都的罗玉松十分迷惑,好在这次他遇见了好人,这当铺的掌柜十分热情,不仅仅给他解释了什么叫做公交马车和公交站牌,还给了他一张叫做京都线路图的小册子,叮嘱他看清马车外面贴着的数字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