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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做白少爷的人便恍然大悟:“原来是崔夫人,真是失敬失敬!我这人确实记不住脸,所以家里都不让我跑生意,这回要不是来帮我兄长看画廊,我也是不敢出门的。”

崔明桐就道:“令弟白苏牙的画,已经在画界出名了,他的画如今是千金难求。”

白少爷便道:“是呀,我父母也没有想到。当时他来京都,还是考的医学院呢。”

两人便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完全没有黄誉插话的机会。然后等衙役说考生可以入场的时候,这位白少爷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很明显他是考生。

黄誉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他就酸溜溜的对着儿子说了一声:“瞧瞧你阿娘,刚刚还说紧张呢,现在就跟别人聊的热火朝天。”

他儿子没理他。

——这么些天,他是总算将阿爹的心思看明白了。

刚开始是觉得阿娘不会考上技术学院,对阿娘是一百个看不起,后来阿娘的成就比他高多了,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和对自我的怀疑甚至是有些嫉妒,如今阿娘正要考技术学院,在外面的人脉和重量比他好多了之后,他便只剩下心酸。

黄家大郎想了想,便拍着他阿爹的手道:“您老人家之后呀,多给阿娘倒一倒洗脚水,勤快一些,阿娘便记得你了。”

黄誉就瞪了一眼儿子,“别跟你阿娘学坏了——再者说,这个技术学院,你阿娘能考,难道我就不能考么?我已经在学小学的东西了,谁还能输给谁呀?”

黄家大郎耸了耸肩,“儿子拭目以待。”

……

楚国临城……啊,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楚国了,因为楚国包括临城在内的一个州,都已经被打下来了。

是夜,玉珠儿带着人守在其中一州,拿着望远镜站在城墙上,往四处看去,并未发现有敌人。

她郁闷的道了一句:“这一城,咱们已经打下来好几天了,按理来说,楚皇该派人来打了,怎么还不来呢?”

这座城池处于中心,四通八达,沈柳和顾溪桥带着兵只打了一条道上去,她守在后方,就是怕有人来偷城,结果这都几天了,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正常。”玉珠儿啃了口果子,道:“前面就是绪城,那里不是有一万兵马吗?怎么还不来?”

小将领就道:“要不要咱们派人过去打探打探?”

玉珠儿点头,“找个人去,太不对劲了。我兵守在这里,耗费的也是粮草啊。”

他们禹军的纪律好,夺了城也不到处乱来,只是接管城池,还鼓励农桑,不准有人从田间穿过,有一回一个小世家想逃命,走了小道,穿过了田地,那农人气的头晕,真就拼着一股劲头,跑到县衙告状,结果,还真受理了。

非但将小世家给抓了回来,还将人给宰了——正好要宰,碰巧了。

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于是农人不但没爽,还害怕了,就是自己对待自己的田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踏坏了一点,就被朝廷抓了去宰掉。

不过,农人也不是单单只害怕,他心里也高兴。晚上掏出了自己从官府那里得到的银钱,给妻子看,“是官府给的,说是赔偿。”

妻子惊讶,“这还能给银子?”

“赔偿,赔偿给我们的?”,她不可置信。

她捂住嘴巴,“为什么?”

农人就道:“你这个蠢婆娘,这么大声做什么,这世道,有银子要遭贼的。”

然后就悄声的道:“我也不知道啊,只说是按照律法,就该赔我们这么多银子。”

律法?哪里的律法?他们楚国可从来没有这些律法,只有禹国的律法了。

他妻子就欢喜的道:“那换个朝廷也不错,听闻禹国的律法对百姓好呢,要灾年,不要交粮食,还给发吃的。”

农人就有些不高兴,“妇人见识,他们再对我们好,那也杀了我们的人。”

妇人却道:“可你看,之前的朝廷能陪咱们银子吗?”

农人就没说话,随后嘟囔了一句:“那我也是楚人”,然后回去躺床上了。

……

绪城。

绪城主将正在纠结。

好几天了,大家都在为了到底出兵还是不出兵在吵个不停。

主战派就觉得,人家都打到门口来了,为什么还要等?难道你等了,他就不打了?而且,禹国这次的战打的也太恶心了。

竟然用奸细!

“之前还觉得禹国至少称得上坦荡,结果这次呢,竟然在战场上用阴谋,屠杀了军几万人马。”

便有主和派道:“如今是不是奸细还有待两说,咱们要说的是这仗能不能打。”

“诸位,想必大家也听说了,禹军手里有一玉帝所赐的仙器,这仙器是可以将城门打开的,咱们的城墙,可以受得起人家的一击吗?”

他道:“咱们去就是送死,儿郎们已经所剩不多了,难道你要没有商量出对策之前,就要他们白白送死吗?”

不打,反正不打,加固城墙吧。

主战派:“……”

他恨的牙痒痒,一把上前将人抓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缩在城池里,等人打来的时候投降吗?”

主和派,“将军,我没说投降,只是说不能让儿郎们白白死了。”

主战派:“当年,我们那般的田地,都将秦国打走了,可是如今呢,你们面对禹国,却一副谄媚模样——大人,我怀疑他是禹国潜藏在我们这里细作。”

主将:“……”

哎,真是头疼啊。

他只好摆摆手,“你们不要这般闹,闹了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保住城池中的百姓吧。”

他叹气一声,“你们知道,我有一个侄儿,就在临城里。他前几日想要来投靠我,结果没逃出来,被抓回去后,直接处死了。”

“在逃的途中,踩踏了一户农家的地,将粮食给糟践了。”

这话听的人皱眉。

如今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是鼓励农桑的,都希望有粮食出来。所以大家对于践踏田地的行为感到不妥。

主将见了大家的表情,便道:“于是我侄儿就被处死了,按的便是踩踏农桑,然后……禹军,还赔偿了银子给拿农人。”

这消息虽然农人捂得紧,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已经传的满城了,就是连绪城都知道了。

主和派听出来主将的意思了,道:“将军,你是想打?”

主将点头,“不打,再过几日,怕是楚人之心,皆归顺于禹军了。”

这跟之前秦国不一样,秦国的人对他们进行杀抢,所以楚国的老百姓们都恨他们,但是禹国的朝廷要是帮他们呢?

“庶民是最没有骨气的,他们一辈子都在想着吃饭,穿衣,谁给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就认谁做祖宗。”

主战派可算精神了,“所以再不打,百姓都成人家的了。”

主和派是真不想跟禹国打,现在禹军的主要兵力不在这里,他们还可以偷生几月,要是禹军直接打到了楚国京都去,那他们也反抗不了啊,要是禹国军队没有打过去,他们也能寻求支援。

反正就跟禹军硬刚,是一种不明智的选择。

他叹气道:“我非是懦弱,只是我城之军,难敌人家的仙器。”

主战派就烦死了他这幅文人的磨磨唧唧,“别在这里说了,既然你舍不得战士们去死,那你就打头阵吧。别以为自己是天底下唯一的聪明人,其实蠢的很,打量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呢。”

主和派被说的脸色通红,但是骂也骂不过,只能说一句:“粗鄙之人。”

主将再忍不住,“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还吵呢。”

这才将人给分开。

于是就是再提出行兵打仗的将军是谁。

主战派的将军自然是要去的,但是其他的人……竟然能推就推了。

主将闭上眼睛,“城还没亡呢,你们就先自己亡了。”

……

六月末,丝州,箜城。

传闻这座城池取名为箜,是因为有一位擅长弹奏箜篌的姑娘获得了城主的喜爱,将这座城池的名字改为了箜。

于是城中的姑娘都擅长箜篌,每次花朝节,贵族姑娘们还比箜篌为乐。

婉儿乘着船,又换骑着快马到这里的时候,对这个城池里第一印象便是箜篌之城。

许是因为穿的好,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朝着她推销自家的箜篌。

婉儿看过,那是十分美丽的乐器,穿着丝绸的贵女弹奏,必然是美若天仙的。

但是她此番前来,目的很清醒。

她不是为了这些美好事物来游玩的。

她拿着孙香给她写的信,找到了箜城最新提拔出来的城主许意之。

许意之新官上任,正在大搞建设——他是技术学院毕业的,但是在上技术学院之前,也是做过官的。

所以,他做城主,还是颇有经验。人被杀的没了,他就招流民,有优惠政策。

他还想给箜城改个名字。

就叫做商城。

他还是想要将这城池以经商为主,毕竟从闻州一路往东,他们这里稍微绕路一下,还是可以绕来的。

只是云州就有一座城池叫商城,他要是再取,就有碰瓷的意思在里面。于是想了想,干脆叫做麻城吧。

婉儿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改名的信件让人给丝州主城送去。只要主将范筑答应,这名字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