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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曜看着女孩雪白秀美的脸,明明没什么表情,动作却很温柔,她扶着他时会细心地注意不碰到他受伤的脚,生怕弄疼他。

周曜喉咙有些干,舔了舔嘴唇,自从她出车祸后,就再也没对他这么好过。

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一起出门,在附近逛了逛,天色瓦蓝,空气新鲜,乡下景色大多一个样,炊烟袅袅,红墙绿树,一群大妈在家门口打麻将,热闹非凡,大黄狗趴在地上午睡,一群鸡从旁边走过,午后时光很悠闲。

周曜试图把这里和小时候的记忆联系起来,可惜失败了,这九年里变化太大,以前和阮黛一起去玩过的地方都盖起了房子,买他的那户人家的房子也被拆了,做成了路,就连阮黛小时候的上学路变成了田野。

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不用勉强自己。”

周曜看着和记忆中相差甚远的风景,轻轻对阮黛开口,“我的脚是我自己活该,你不用勉强自己照顾我。”

阮黛蹙眉,“我没勉强啊。”

“可你不是讨厌我么?”

“我没……”

“说实话没事。”周曜笑了笑,“我也觉得自己以前挺混账的,你选择严深川……也很正常,以前我不明白,也不甘心,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他,好吧,其实现在也没搞懂。”

他有些孩子气道,“我明明比他要好一百倍!”

“是,你比他好。”阮黛觉得好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不能再拖了,每次听他提起严深川,她都觉得别扭。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却被他说得好像多么恩爱似的,她要受不了了。

“但是,”周曜话锋一转,定定看着她,眼睛认真漆黑,“我现在觉得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阮黛:“……”

这他妈要她怎么说出口?

“是不是很感动?”

周曜故作轻松道,天知道他说出刚刚那番话时有多难受,但能怎么办呢,把她强留身边,逼着她和他一样难受吗?

他做不到。

“好了,开心点,假期就要结束了,你马上就能解放,然后见到严深川了。”

周曜抬起手掌,无奈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一个,嗯?”

阮黛面无表情拿下他放在她脑袋上的手,然后重重咬了一口。

周曜疼得嘶了一声,“手不干净,你干嘛?”

阮黛松口,睨他,“我都不嫌弃,你这么激动干嘛?”

周曜一愣,觉得她话中有话。

阮黛没说什么,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

八天假期很快过去,周曜和阮黛告别姨婆,一起坐车回家。

周曜脚还没好,请假在家休息,阮黛每天都会做养身体的清粥带到学校,然后让丁嘉豪回去给周曜。

夏莹西看到阮黛关心周曜,有些惊讶,小声问她:“软软,你和周曜和好了?”

“嗯。”阮黛把在老家发生的事和她说了。

夏莹西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阮黛没说话,表情有些迷茫。

夏莹西想了想,“这样吧,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要在一秒内回答我,你喜欢丁嘉豪吗?”

阮黛莫名其妙:“怎么可能?”

“你喜欢严深川吗?”

“没那个想法。”

“周曜呢?”

阮黛一顿,没有马上回答。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夏莹西笑,“你好好想想,本心最重要。”

阮黛轻轻应了一声,“嗯。”

*

放学后,丁嘉豪去周曜家里给他送粥,坏笑道:“曜哥,可以啊,竟然一声不吭就把阮妹妹搞定了!”

“滚。”周曜懒洋洋拍开他,拎着保温桶放到餐桌上,然后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小碗和调羹,准备就绪后,他才小心打开保温桶,热气混着香味飘出来,是皮蛋瘦肉粥。

他唇角轻轻弯起。

“你为什么不直接吃,还非得拿个碗过来?”丁嘉豪看他吃个粥都磨磨唧唧的,忍不住吐槽,“有必要吗?”

“你懂什么,这叫仪式感。”周曜轻嗤,舀了一碗粥出来后,盖上保温桶的盖子,珍之重之放在一边,然后坐下来开吃。

丁嘉豪:“……”

他还从没见过周曜这么细致地对待食物,还是一碗粥,以前去高级餐厅吃的鹅肝都没这待遇。

不过这粥味道还挺香。

“曜哥,给我也来碗呗。”丁嘉豪的手蠢蠢欲动伸向保温桶,“反正还有这么多。”

周曜直接拿起桌上的筷子扎他的手,“滚。”

“我开玩笑的,那姑奶奶的东西我哪敢碰。”丁嘉豪撇撇嘴,随即又好奇地问:“曜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已经在一起了吗?”

周曜抬起眼皮看他,平静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

“就因为她是严深川女朋友?”

周曜没作声,像是默认了。

“不是吧哥,你还相信这个啊,我赌一百万,他们绝对没在一起。”丁嘉豪举手发誓,“近些天他们在教室里的说话次数基本为0,都很少接触过,你看谁家谈恋爱是这么谈的?而且阮妹妹还给你送粥,这件事全班都知道了,严深川竟然都不阻止,这是身为男朋友的表现吗?”

周曜动作一顿,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太不正常了,如果他是严深川,这时候都去把头发染绿来反抗了。

而且阮黛不会随便关心一个男生,就算他救了她,按照她以前的性格,顶多一句谢谢,然后帮他出医药费了事,哪里会尽心尽力照顾他,回来后还每天送粥给他喝……

周曜越想,心脏跳的越快,握着调羹的手都在颤。

他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丁嘉豪还在旁边叽里呱啦说着,就见周曜霍然起身。

丁嘉豪吓了一跳,“你干嘛?”

“去找她。”周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他一定要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丁嘉豪知道他想通了,嘿嘿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们不可能吗?”

周曜淡淡看了他一眼。

“……”丁嘉豪:“好吧,是我说的。”

周曜开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啊?”

“你不走我怎么锁门?”

丁嘉豪半开玩笑道:“我可以帮你看家啊。”

周曜拒绝,“不行。”

“为什么?”丁嘉豪叫嚷,“难道还怕我偷你家东西啊?”

“我怕你偷喝我的粥。”

“……”

*

入秋后,天总是黑得特别快,阮黛背着书包回家,漫无边际地想明天做点什么给周曜吃。

粥已经做腻了,不如换成汤,乌鸡汤好像很补身子。

察觉到自己又在想周曜的事,阮黛表情一滞,几秒后,垂着头叹息一声,有些懊恼,有些认命,还有些羞耻到不想承认的欢喜。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否认了,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当时对他的心疼远大于自责,双脚仿佛被冻住,她连确认他伤势有多重的勇气都没有。

之后以补偿的名义照顾他,其实也是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阮黛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在作死,以前那么义正辞严地拒绝他,现在她哪有脸和他在一起,而且看他那态度,似乎也放下了。

她到底要不要和他说严深川的事?

阮黛衡量着利弊,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恋爱脑,就算明确了心意,也没了当年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

不知不觉,她已经进了小区,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蹲在公寓楼下抽烟,他低着头,光线太暗,看不清脸。

阮黛没有在意,安静走过他身边,正要进楼道时,那男人忽然抬起头,看着她笑了,声音阴森沙哑,“这么多年不见,你就把我忘了?”

他话音刚落,阮黛身体瞬间僵硬,瞳孔一阵收缩,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她缓缓转头,目光紧紧定格在他的脸上,眼珠极黑,一字一句吐出他的名字:“叶、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