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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想到,顾浮居然如此能耐,在北境军中闯出了响亮的名头。

正好他要清理当时在北境做土皇帝的官员,就助顾浮执掌了北境军权,顾浮也争气,数年来未尝一败,打得北边那些鬣狗闻风丧胆,还帮皇帝把在北境鱼肉乡里的官员给清扫下台,顾浮之名就此响彻边境。

如无意外,顾浮该去京城受封爵位,然后回北境接着做自己的大将军,以皇帝对她的信任,和她对皇帝的忠诚,守一辈子北境也不无可能。

然而,顾浮除了是北境的大将军,还是顾家的二姑娘。

让她回京,无疑是在暴露身份的边缘疯狂起舞。

可若不回一趟京城,她的受封无法名正言顺,还容易让人觉得顾浮失了圣心,对顾浮掌控北境造成影响。

偏偏这个时候,知道顾浮身份的一名军医突然失踪,给顾浮暴露身份增添了无限可能。

皇帝不愿拿北境的安稳做赌注,一旦顾浮暴露身份,后果会怎样谁都无法预测,所以他没再犹豫,当即下了道密旨,让顾浮舍弃男子身份,诈死回京,并安排顾浮推荐的人继任统帅一职。

顾浮“死讯”让边境各部蠢蠢欲动,但有顾浮推荐的继任者在,骚乱很快就被平息,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这大概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皇帝与顾浮寒暄,还叫人送来夜宵,与顾浮一块品尝。

皇帝的性子和寻常君主有些不大一样,他当太子时就过得艰难,所以很少会觉得自己的决策臣子们就该理所应当地听从,对于顾浮,他心里也有愧疚,会忍不住一再地想要补偿顾浮。

所以他就问了,问顾浮想要什么。

顾浮唯恐皇帝会在自己的亲事上插手,连忙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要。

皇帝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于是打算自己去寻顾浮所需所想,尽力满足她。

之后两人从京都聊到北境,因过去五年不曾断了书信联系,各自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直到天快亮了,皇帝才放顾浮回去。

傅砚在紫宸殿偏殿待了一宿,原本是想睡一觉的,结果听见顾浮说起自己在北境那几年的遭遇,不由得听入了迷,跟着熬了一夜。

顾浮告退后,他也起身,踏出偏殿。

从顾浮的话语中,不难看出顾浮对北境的眷恋,所以傅砚以为,顾浮在皇帝面前表现轻松,出了宫殿定会难以抑制地流露出难过,或者不甘。

可当他踏出殿门,却看到顾浮在和禁军统领李禹说笑。

李禹终于见到活的顾浮,别提多激动,两人还约好了出城送别的日子,直到国师朝他们走来,李禹才和顾浮道别,看着国师把顾浮带出皇宫。

出宫路上,傅砚一直不曾言语,待出了宫,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傅砚才问:“可曾后悔?”

顾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傅砚在说什么,笑着道:“有什么好后悔的,抗旨不遵牵连家人我才会后悔。”

傅砚垂下眼帘,没说话。

顾浮凑过去:“你不信?”

傅砚:“你很喜欢北境。”

顾浮失笑:“我喜欢的不是北境,是自由。”

若能自在地活着,想嫁人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女装出门不需要把自己全身遮得严严实实,要喝黄沙烫也不用叫三弟帮她买,可自在习武,不用被女子的身份束缚,那她也会很喜欢京城。

傅砚微愣,慢慢地,他侧过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马车辘辘,偶尔能听见最后一班巡街的武侯为他们开道的哨声。

突然,顾浮冒出一句:“我抱过你”

傅砚转头看向顾浮。

顾浮脸上带着点兴奋,说:“你应该不记得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就五年前在坐忘山,我救驾那次,陛下身边昏迷不醒的人是你对吧。你那会儿好瘦好轻,抱起来跟抱一具骨头架子似的,肩膀都硌到我胸口了,而且我也没怎么费劲,还以为自己抱得是个姑娘呢。”

傅砚:“……”

顾浮见傅砚不语,追问道:“不记得了吗?”

傅砚抬起手,如竹如玉的手指曲起,敲了敲车壁。

外头驾车的车夫立刻就吁停了马车。

“下车,自己回去。”

顾浮被那六个染了寒气冻到坚硬的字砸中脑袋,一时间惊疑不定——

这、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