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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烟凝感受到来自秦姨手掌心的热度, 这让她蓦然想起阔别已久的沈牧的手,牵着她的时候,她是那样安心, 沈牧能给的安心,别人都给不了。

柳烟凝深吸了一口气, 她摇摇头, 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自己安静地待上一会儿。

“秦姨, 我没事, 你让我静静吧。”柳烟凝轻轻地说道。

秦姨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她握着柳烟凝冰凉的手,柳烟凝的脸空洞地看着前方,她的唇形很漂亮, 但是这个时候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似乎这样就能掩饰住心里的痛苦。

秦姨担心难耐,但她也知道柳烟凝是个外表柔弱, 内心坚韧的女人,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她非常熟悉非常信任的人。

秦姨拍了拍柳烟凝的手背,柔声说道:“好孩子,秦姨告诉你一句话,世界上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

柳烟凝微微点头,她其实没有听见秦姨在说什么,脑海里全都是沈牧说的那几个字, 像留声机一样反复地在她脑海里播放着, 让她的心一遍遍地被血淋淋的拨开,她不懂, 为什么沈牧会突然提出离婚,这些天阿宝生病了,她赌着一股气好几天都没接沈牧的电话。

难不成沈牧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可沈牧会这样吗?这个可能性在脑海里浮起来,就被柳烟凝自己否决了,一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又或者是沈牧生病了。

她觉得自己很了解沈牧,如果他真的生病了,那他真的有可能会因为这个而提出离婚,因为沈牧不想拖累她。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柳烟凝霍地站了起来,她焦急地在客厅踱步,如果沈牧是因为生病而提出离婚,那他一定是生了非常严重的病,可能会危及生命。

柳烟凝冲到电话前,就想给沈牧打电话,但是刚抓起话筒她就顿住了,如果沈牧真的生病了,那他也不会跟她说实话的。

柳烟凝想了想,干脆给刘院长打了过去。

刘院长今天休息,在家喝茶呢,电话是他老婆接的,听说是柳烟凝找他,他走过来接起了电话。

但没想到柳烟凝第一句话就将他给问懵了。

“刘院长,沈牧是不是生病了,你们之前承诺过我的,沈牧是全乎着去的,一定要全乎着回来!”

刘院长吃了一惊,沈牧生病了吗?他没听说啊。但柳烟凝都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了,估计也假不了,如果是小病的话,估计柳烟凝也不会打电话来问她,那肯定就是什么大病。

刘院长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个情况我确实还不太清楚,也没有人跟我汇报,这样吧,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等问清楚情况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也别着急,事情是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柳烟凝握着话筒,“我就站在电话前等着您。”

刘院长挂了电话,连忙给泉城的发射基地打了过去,询问沈牧是不是生病了。

那边接电话的人却说道:“没有生病啊,沈主任这几天都正常上班的,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刘院长还是不放心,他担心沈牧是带病上岗,判断他生没生病,不能用他上没上班来衡量,基地多的是拼命工作的。

他让龚扬来接电话。

等了十来分钟,龚扬来了,他刚好就在附近。

沈牧躺在宿舍床上,空洞地盯着结了蜘蛛网的房梁。他回想起柳烟凝和阿宝在这里的时光,柳烟凝虽然不会做家务,却见不得脏,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稍微对付一下,柳烟凝一来,他再忙也会将家里收拾干净,房梁上一根蜘蛛丝都看不见。

一转眼,他和妻儿又已经阔别一年了,这一年他的生活一成不变,柳烟凝每个月都会给他寄一大包东西来,她总是担心他在基地营养跟不上,总是担心他在这里受苦。

沈牧看着房顶乌黑的瓦片,一片叠着一片,那就像是他在戈壁滩上的日子,一天一个月一年,规规整整地排成了长队,前面乌压压一片,后面还看不到尽头。

他在戈壁滩已经待了七年了,前面一个七年,后面还不知道有几个七年在等着他。

他有同事从六十年代就开始扎根航天的,沈牧时常听他们说起过往从前,半生都奉献给工作了,留给妻儿的时间少得可怜。他的柳烟凝那么漂亮,那么能干,他不想让她的与圣杯变成他同事妻子那样,半辈子都在等候着丈夫归来,熬完了青春也等不到。

沈牧眉头紧蹙,想起柳烟凝,他的心脏会不由自主地抽疼,即使这样,沈牧都不愿意停止思念,他的余生或许都要奉献给这片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他不能让柳烟凝的心也熬成戈壁滩。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沈主任,沈主任,你在家吗?”

沈牧一惊,将眼角的眼泪匆忙抹去,穿上鞋走到门口,这房间太小了,走几步就到了,拉开门,外面站在的是小张,小张看到他,笑道:“龚领导让您去找他呢,好像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沈牧听说是龚扬找他,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道了谢就掩上门去了。

到了办公室,龚扬已经接完了电话,他疑惑地看向沈牧,沈牧看起来确实精神不太好,难不成是真病了?怎么他不知道,远在首都的刘院长倒先知道了?

“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龚扬眉头紧皱,开什么玩笑,沈牧可是顶梁柱,他要是倒下了,这个计划起码得往后推半年。

沈牧莫名其妙,“没有啊,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可别想马虎我,刘院长都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了,我竟然不知道,这像话吗?传出去,别人还当我虐待手底下的人呢。”

“真没有。”沈牧见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工作上的要紧事,没心情跟他啰嗦,转身就要走。

“沈牧,你站住!”龚扬吹胡子瞪眼的,“这就是你对待上级的态度?”

沈牧吸了口气,“我还有别的事情,没别的事,我先撤了。”

龚扬走到沈牧身边,先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沈牧,你哪里不舒服,真有哪不舒服,要趁早说出来,我们好给你安排医生治疗,别拖严重了。”

沈牧知道龚扬是在关心他,但是这个关心来得太莫名其妙且不合时宜,他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做解释,“我真没事,你听谁说我不舒服?”

“老刘。”

“谁?”

“刘院长。”

沈牧愣了一下,“总院的刘院长?”

龚扬点了点头,“打电话将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不体恤下属,天地良心,沈牧,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好不好?有肉我都让你先吃第一口的。”

沈牧彻底愣住,刘院长不会好端端地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柳烟凝给刘院长打电话说了什么,而中午的时候他才跟柳烟凝提了离婚。

这一瞬间,沈牧什么都明白了,柳烟凝一定是以为他生了什么病了,才会提出离婚,所以她给刘院长打电话。

龚扬见沈牧发愣,喊了他好几声,沈牧都没有反应,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什么难以抉择的处境中。

他是多少了解沈牧的,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他推了推沈牧,“怎么了,想得这么入神。”

沈牧看向龚扬,他内心的痛苦沉重得几乎要凝实了,但是这次,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起这个事情。

他摇头,“没事。”

龚扬一把扯住他,“别想骗我,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从你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什么话你不能告诉我的?”

沈牧深吸了一口气,是,龚扬待他真像亲兄弟一样,他看向龚扬,低声说道:“晚上去找木措喝几杯,去吗?”

龚扬看着他,眼里涌出怒气起来,“沈牧,你搞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种了,喝什么酒?有问题解决问题,有困难解决困难,喝酒能解决什么鸟?”

沈牧垂下头,看不清表情。

龚扬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出了什么事,天塌下来有个个子高的人顶着呢,你这是干什么?”

沈牧扭身就走,留下龚扬气得在背后大呼小叫。

从龚扬办公室走出来,沈牧就清醒了过来,确实不能去喝酒,喝酒是懦夫才做的事情,他要理智地柔和地将这个事情处理好,他不愿意让柳烟凝受到一点伤害,但他的行为却已经伤害了柳烟凝和阿宝。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愿意柳烟凝的青春也跟着他一起荒芜在这片几乎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

柳烟凝等了快一个小时,刘院长才给她回了电话。

“我让基地的龚扬亲自找沈牧确认了,沈牧没有生病。”

刘院长一头雾水,沈牧既然没有生病,那是谁告诉柳烟凝他生病了呢?还是柳烟凝自己猜测的?

柳烟凝不太肯相信,“龚扬亲自跟他确认的?做了检查了吗?能确定沈牧没事?”

“你这是从哪里知道沈牧生病了啊,沈牧自己跟你说的,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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