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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还是盈盈下拜,“原来是帝姬,参见帝姬。”

那打人的婢女也是认识班葵的,毕竟班葵在秦家生活了一月有余。她万没想到她打的竟然是帝姬府的下人,一时间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连求饶都不敢。

秦淑宁见自己的婢女这样没出息,顿时皱起了眉头。

班葵不说话,她蹲了一会儿站起起来,正要说话,没想到班葵冷冷开口,“我叫你起来了吗?”

秦淑宁一怔,随即不服气道:“帝姬想仗势欺人吗?”

班葵仿佛听到了笑话,“你不是在仗势欺人吗?怎么,你行,我就不可以?我再说一遍,我叫你起来了吗?”

她声音里的冷意仿佛要刺穿骨髓,冷得人心一颤。秦淑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拜了下去。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屈于安阳帝姬的权势,气恼得脸都红了,可偏生不敢直起身子来。

班葵转而对她府上的下人道:“刚才你被打了?”

那下人忙不迭地点头,还将脸微微偏了偏,好让帝姬看清楚。

“谁打了你,你就上去打回去。”

那打人的丫头顿时白了脸,连忙磕头,“奴婢之罪,帝姬饶了奴婢吧!”

她那卑颜奴膝的样子看得秦淑宁心里来气,转念一想,自己亲爹可是秦大将军,即使现在班葵的性子好像没有以前好了,谅她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有了这个念头,她站直身子,呛声道:“帝姬好大的架子,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帝姬和她计较什么?”

班葵听了毫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

‘你说得对,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她转头对她府上下人道:“既然她主子觉得不该和她的奴婢计较,主代奴过,你就上去将你这一巴掌还给她的主子吧!”

“安阳帝姬,你敢!”秦淑宁当即就变了脸色,班葵竟敢如此羞辱她!让一个下人来打她?

那下人稍微一犹豫,班葵冷了脸色,“怎么,你不敢?”

帝姬府的下人狠了狠心,几步冲上去,迎头就一巴掌掴在秦淑宁脸上。他手上没留情,打都打了,还留什么情?秦淑宁没想到这下人竟然真的狗胆包天敢打她,一时间有些懵了,直到脸上的痛意将她惊醒过来。

她一手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班葵,她气昏了头,“班葵,你竟然敢打我?”秦淑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还是个在她眼里和草芥没什么区别的下人!

班葵又吩咐:“秦淑宁以下犯上,对帝姬不敬,再打,让她清醒清醒!”

那下人毫不犹豫,又是一巴掌抡了过去。这次两边脸都印上了手指印。秦淑宁捂着脸,愤怒地尖叫一声,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朝班葵冲了过来,张牙舞爪地,要和班葵拼命。

但打人那个下人十分机灵,他一个跨步,拦在班葵面前。

梅九行也不知何时出现,挡在班葵身前。

毕竟现在秦淑宁气疯了头,怕她万一真的伤到班葵。

秦淑宁带来的下人们在短暂地呆愣后,也回过神来,她们姑娘这是找死啊,竟然敢上去扑打帝姬!

反应过来后,她们连忙一把将秦淑宁抱住,“姑娘,你冷静冷静,那是帝姬啊!”

“什么狗屁帝姬,”秦淑宁头发都散乱了,看着真像疯了一样,“她以后还不是会被我踩在脚下!你也就现在猖狂,等我大哥登基做了皇帝,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抱着她的下人不再阻拦她了,她顺利地朝班葵冲过来,但没到班葵跟前就被拦下了。

帝姬府的下人将她拦住,大着胆子又是一耳光,但是这一耳光似乎将她抽醒了。

秦淑宁方才魔怔一般说的话还句句在耳,她看向班葵,班葵正像看个死人一样看着她。她艰难地转头,秦府的下人们吓得身抖如糠,一个个的没了人色。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梅先生,”班葵道,“我不能同你游湖了,我要进宫一趟。”

梅九行倒是很淡定,他点点头,“帝姬自去忙,不用管我。”

秦淑宁这会儿倒回过神来了,她想扑过来求饶,但是被拦住。

“帝姬,帝姬!嫂子!我方才魔怔了,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能当真!”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帝姬,你饶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班葵连头也没回,自上了马车去。

“帝姬!帝姬!”秦淑宁看着班葵的马车离去,浑身仿佛抽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地。

她就是再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姑娘还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府,告诉老爷夫人!”有稍微经过事的下人忍着害怕,上来提醒。

秦淑宁如梦方醒,连忙起身,“对对,快回府!”

班葵径直入了宫,求见皇上。

皇上正在上书房批阅奏折,听宫人传报班葵求见,登时放下折子,“宣。”

班葵一走进房,文英宗从御案上抬起头,笑道:“怎么要见朕?”

班葵见兄长,自是不必下跪,皇上还命宫人给班葵赐座。

班葵没有坐下,她立着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文英宗渐渐地变了脸色,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他猛地一拍御案。

“这秦家真是好大的狗胆,连个无知妇人都知道秦家要谋逆,若不是皇妹提醒,朕还被蒙在鼓中,早已放虎归山!朕顷刻就命人将秦家一门捉拿!”

“皇兄息怒,如今秦家谋划多年,可能早就具备了谋逆的条件,若是骤然将秦家拿下,只怕会造成他们临死反扑,还是徐徐图之,先利用此事,将秦家兵权收回来。”而后再将秦贼捉拿,到时候要如何处置,都没有顾虑了。

文英宗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班葵说的是事实。

“还是安阳考虑周到。”

文英宗有些惊讶于班葵的突然开窍,两人没说一会儿话,外面有宫侍进来,说秦孟求见。

文英宗冷笑一声,“果然来了。”

能不来吗?秦孟女儿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这话传到文英宗耳里,就是将秦家满门抄斩也是应当。

秦淑宁方才脸色难看地回到家,急急忙忙找到秦商将事情说了一遍,秦商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去找秦孟商议。

秦孟一听完就心里道了句糟,他刚得了皇帝信任,将兵权交到他手里。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会拉后腿,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没时间理会秦淑宁是怎么知道秦家在准备谋反的,当机立断,这事绝不能等皇帝来问罪,他要主动去认罪,才有回旋的可能。

“安阳,你先进内室避一下。”

班葵依言入了内室,不多时,秦孟就一脸忏悔地进来了。

一进门,还未面圣,就扑通跪倒,砰砰地磕起响头来。

“微臣有罪!”

文英宗哦了一声,“秦爱卿这是做什么,又何罪之有?”

秦孟心中一喜,看来安阳帝姬来没来得及告状。

他主动认罪,将今天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将秦淑宁说的谋逆的话说成是冲撞帝姬,最后道:“小女最近因为伤身婚事,情绪不佳,这才冲撞了帝姬,微臣回家一定重重罚她。”

“冲撞了帝姬?”文英宗冷笑,“她可不止这点本事!还扬言秦家以后会登大宝,要将朕和帝姬都踩在脚下呢!”

秦孟冷汗都出来了,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快知道消息,本来占据主动,现在也成了被动。他不敢否认,只能道:“都是小女一时气昏了头,说的胡话,请皇上开恩,她只是一时昏了头,我秦家一门忠良,万没有谋逆之心!”

文英宗摇摇头,仿佛对秦孟失望透顶,“朕念在你秦家三代忠良,这才将西北大营交与你,可现在看来,你连女儿都教不好,朕又如何能将西北门户交与你?念在你秦家满门忠烈的份上,这事朕不予追究,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看爱卿还是先回家将令爱教导好。西北大营的事,就先放放吧!”

秦孟脑子轰隆一声响,他没想到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兵权,就这样要交出去了。

不交出去也可以,他只要向皇帝证明他治家以严教女有方。他女儿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论理当死,他只要能亲手将女儿送上断头台,就能将兵权保住。但是秦淑宁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兵权没了,还可以从别的地方谋划,女儿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皇帝这是给他两条路选择,要么释兵权,要么死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