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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聂音之的,是一个很豪华的梳妆台。

他们进万魔窟前一日,顾绛不知用的什么方式通知封寒缨,这么短时间他就给布置得这么妥帖,可见这个徒弟还是很懂事。

就是颜色过分阴郁了些,不过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摆些鲜艳的颜色,也实在扎眼。

“师尊、师娘若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跟我说。”

聂音之走到大殿外的露台,一眼望去,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地往外铺展开,因为空间有限,密密地挤在一起,往外才渐渐稀疏,城池的划分很明晰。

万魔窟比她想象中大,也跟她想象中的全然不同,聂音之以为自己会看到幽深的洞窟,盘踞在洞中的令人胆寒的魔物,无休止的争斗,随时都会有死亡和惨叫。

但眼前的万魔窟这样普通,普通得就像是世间的任何一座城市,有些地界瞧着,甚至称得上繁华。

只是因为土地贫瘠,看不见水流和草木,建筑也很豪迈粗糙,不是仙门那般精致的模样。空气中浮着丝丝缕缕水纹一般的波动,从地面蒸发而上,逆流入封魔印。

“这是你的住处,不用让出来。”顾绛摆手,跟在聂音之身后走上露台,揽住她就准备跳下玄塔。

聂音之从他肩上探出头,对封寒缨挥挥手,“就是专程来给你送点心的,我们要去四处逛逛。”

封寒缨:“……”你们是来游玩的吗!

仓促之间,一条小蛇从他袖子里飞快窜出去,跟上那即将随风散去的身影,顾绛略微侧眸,允许了他跟来。

聂音之看了一眼跟来的小蛇,通体纯黑,油光水滑,额头上一枚红鳞,和封寒缨简直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分身还是灵宠?”

顾绛颇为耐心地解释道:“分出自身真元和神识捏成的神识化身,比直接外放神识要安全,能到达更远的地方,不论何时何地都能收回,不存在再被封入兔子身躯逃不掉的风险,也可以算作是分身。”

封寒缨的小蛇在后面吐舌头,他呆在玄塔中时,就是这条小蛇在万魔窟里到处游荡。

“那你也有吗?”聂音之好奇。

顾绛连半点犹豫都没有,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聂音之学着他惯常用的语气,拖长了音调懒懒散散地说道,“只要是你,都行。”

顾绛被她逗得笑出声。

【封总,你怎么了封总?你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样婶儿的!邪肆狂狷的魔尊??】

【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确是我们封总没错。】

【如此卑微的封总,让我仿佛看到大领导来视察的我自己,社畜流泪】

【所以说被塞在兔子里当跟屁虫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不把领导的喜好都摸准了嘛!】

【从跟屁兔变成跟屁蛇,我悟了,封寒缨就是本剧的萌宠担当啊!】

【这玩意儿,好像哨兵向导的精神体啊!doi的时候那不是可以双管齐下!你们懂吧!斯哈斯哈】

【又开车?孩子营养要跟不上了】

【迄今为止,我看到的所有车都在弹幕里,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心酸】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魔修大多聚集在室内,就算头上的封魔印符光被中心塔分去一半威慑,再被护城大阵削去部分威力,落到魔修身上,依然是种威胁。

聂音之在塔上看到的那些逆流的若隐若现的波动,就是被封魔印抽走的魔气。

这里的人只要外出全都罩着不同形制的长袍,有华丽妖艳的,也有暗沉灰扑扑的,不变的是,那袍子上都带有抵御封魔印的作用。

走进屋檐下,才会脱下。

他们为了入乡随俗,也在封寒缨的带领下去先去挑选了外袍。

封寒缨带他们去的地方,自然不能差,那点着朱砂痣的黑蛇往柜台上一跳,老板吓得当场就要跪下了。

聂音之和顾绛随意进的第一个城池,是熔金城,这里的城主前不久被封寒缨当众虐杀,连带着那些不安分的魔修都被他清理干净,现下算是最安分,也是气氛最为紧绷的一座城池。

封寒缨撑起了封魔印大部分的威胁,便要拥有绝对的权威,不能有任何人忤逆他。

但封寒缨不会管城池之间的争斗,也不会管城中魔修的互相吞杀,反正只要听他话,不来惹他就万事大吉。

选衣服这种事当然要靠聂音之,不过她这次只挑了两套中规中矩的灰褐色外袍,没有在这里耽误太久。

顾绛从袍下伸出手,牵住聂音之。

聂音之指尖微动,偏头看他一眼,乖乖跟在他身旁。

老板诚惶诚恐地送走他们,连钱都不敢要。聂音之觉得黑蛇如此,实在太过张扬。

封寒缨只好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跟在他们身边。

“万魔窟中大部分都是金丹以上修为,低阶修为的年龄都不大。”顾绛扫黑蛇一眼,就这么片刻,他的神识已经扫过这个万魔窟。

小蛇嘶嘶吐着舌头,封寒缨的声音传出来,“在这里修为太弱,不是被别人吞掉,就是被封魔印化去,如果没人保护是活不下去的。”

金丹修为是在万魔窟生存的最低起始点。

那话音刚落,两人路过一个巷口,聂音之余光扫见一个东西,下意识停了停偏头看去,随即便看到一摞干瘪的尸体就那么堆叠在巷子里,鼓出的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

身上的修为被抽尽,留下的躯体就只能算是废物。来往的人都见惯不怪了。

幸好此地气候干燥,直接成了干尸,腐烂气息被压在街面上其他气息之下,混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魔修不像正道修士那般修身养性,不禁五谷世俗之欲,就算被封在这么个鬼地方,一边为了活命打打杀杀,一边也没耽误纵欲享乐,甚至更为开放,有种有今朝没明日的肆无忌惮。

顾绛突然将聂音之拉得更近了些,转眸往一座楼里看去一眼,那不甚精细的雕窗开了一条缝,屋内黑沉沉不见光。

聂音之一头撞在他肩上,疑惑道:“你累了?那我们先休息吧。”

她回头想找封寒缨,尾巴似的黑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