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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每天发生的巧合都有很多,但不是每一个都有这么尴尬。

越夏:“……”

姜书瑶:“……”

时云谏:“……”

这下三个人都狠狠沉默了。

寂静的空气中,前方司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不是,老板的弟媳和前弟媳吗?这又是怎么回事?两个人刚在拳王争霸赛里扯完头花准备中场休息??

但更让他颤到帕金森的是,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缓缓开口了:“需要送你们一程吗?”

越夏:“好喔。”

……

体谅到姜书瑶可能对时云谏没什么印象,所以越夏把她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坐到后排。

车辆开始行驶,除了一开始有点莫名的颠簸之外,异常稳重。

越夏坐在旁边,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她转头,时云谏正在垂眼看着什么资料,在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后,没有回视,而是眨眼的频率猛地加速了不少。

越夏:“……”

好像那个什么含羞草啊。

这不是戳都没戳一下吗?

司机似乎也习惯了他老板一言不发的性格,全程闭紧嘴巴,车窗本来就是用的隔音玻璃,这下更显得整个车厢内安静无比,装饰又是黑白色调,众人板正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好似灵车。

感觉随时都会被四个黑人抬走。②

姜书瑶虽然在时家住了好一阵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青音在顾虑什么,她和时云谏见面的次数也相当少,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现在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但越夏对这种气氛一向是免疫的,她十分钟不说话她就很难受,于是直接转头问:“可以说话吗?”

看他在做事的样子,还是提前问一下比较好。

车子又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时云谏顿了顿,回话时还是对上了她的眼睛,点头道:“可以。”

得了许可,越夏立马往前挨了挨,“书瑶,我有点想吃云上家的蛋糕……”

姜书瑶也微微侧头回看,“一会儿就去买。”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隔壁家的狗翻院子跑过来和我们家鹅打架,羽毛落了一地,好心疼。”

“啊?打输了吗?”

“那倒不是,隔壁的狗也被薅秃了。”

“……”

时云谏的视线原本专注在面前的白纸黑字上,以往任何的声音他都可以忽略,但这次不知为什么,注意力像是被蜂蜜引走的蚂蚁一样,一点一滴不受控制地往身旁叽叽喳喳的人身上飘。

他前几次见到越夏,都是在一些不太合适的场合,对方要么在凶人要么在使坏,很少有这么活跃的时刻,杏眼弯弯的,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越夏自己可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个小习惯——

她在和喜欢的人说话时总会忍不住往人身上黏,对家人对朋友都是如此,比如现在,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个车座,她也要艰难地把脑袋探到前面去,就算够不到,至少手也要伸过去贴两下;姜书瑶倒是始终端正地坐着,脸上带着温柔而平和的笑意,时不时被逗得捂着嘴轻声笑,“这才刚拿到申请表,怎么就开始展望我拳打脚踢了?”

“还有半个月,到时候一定……”

时云谏在发现自己把她们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时,就知道自己现在看不进去东西了。

越夏的头发在阳光下带着点微棕,高马尾随着轻微的动作一跳一跳的,她没有换洗发水,上次在时家闻到的熟悉浅香漫了出来,时云谏干脆把文件放下,冷淡地注视着车窗,却还是在越夏跟姜书瑶哼哼唧唧耍宝的时候,唇角轻轻向上抬起——

“滴!!”

后方的车辆巨大的汽笛声响起。

时云谏:“?”

“老板。”司机在前面颤声道:“那个,越小姐和姜小姐已经下车三分钟了,我们……?”

时云谏:“…………走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姜书瑶真的如她所说,把自己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准备大赛上。

她正好碰上了半年一次的新人设计师比赛,含金量可观,但时间紧,要求也繁琐,难度对一个半路出家的人来说的确不小;姜书瑶这段时间深居简出,过的活像个苦行僧。

连带着越家的气氛也诡谲了起来。

越清一回家,换鞋的声音稍微狂野了点,刚想跟家人畅聊一下自己一天的辛苦,结果抬头一看,唰唰三对谴责的眼睛。

越清:“?”

这是怎么了?

他犯下了换鞋声音太重之罪?杀无赦?

“小声点。”李美珠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正色道:“小姜在上面做事呢,你别吵到她。”

越夏:“就是就是。”

越德良:“嗯。”

越清:“…………”

姜书瑶住在三楼。

对别墅的隔音有这么不自信吗??

他偏头看了眼餐桌,上头的花还是新鲜的,一贯的插法,姜书瑶就算忙的脚不沾地,也还是会维持这个习惯,每天更换花束。

“行,行行。”他投降了,也跟着轻手轻脚走进来,逛自家跟逛陌生人家似的,摇摇头,“时家那边现在在查,我本来想给拦了,结果还用不上我,奇了怪了。”

李美珠:“有没有想过是妈妈做的。”

越清:“啊??”

他妈都金盆洗手多少年了,现在还干这个?

“你不觉得,看着她这样勤奋努力,”李美珠握住双手,放在胸前,微笑着感叹道:“有一种看着自己女儿在成功道路上越攀越高的成就感……”

真女儿越夏在旁边咸鱼瘫着等越德良给她剥橘子吃。

越清听到这话,表情不自然一瞬,没等他说什么,李美珠就正色道:“当然,和你没关系,别想多了。”

越清:“………………”

他本来也没那意思好吗!!

半个月的时光说长也短,大赛前天傍晚,越夏终于小心翼翼叩开了姜书瑶的房门,在满地的图纸中窸窸窣窣捡起了一堆什么。

晚霞满天,温柔地洒在女孩带有倦意的侧脸。

姜书瑶趴在书桌前,气若游丝,依旧难掩欣喜:“夏夏……我好像……成了。”

她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设计图展示给越夏,越夏也把手里团成的头发球球展示给她,两人互相瞪着对方手里的东西。

然后,越夏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书瑶,”越夏恶狠狠说:“你变秃了,也变强了!!”

同一时刻。

另一边的高级病院。

寂寞的晚霞中,时云谏独自一人熄火,下车,登上电梯。

从高层中眺望,四处万家灯火,正是热闹的晚餐时刻。

他收回眼,继续向前走。

他一向都是这样独来独往,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驱车前往的时候,不知怎么,总觉得身边的位置有些空旷,太安静了,有些憋闷。

时云谏头一次尝试开了车载音乐,司机的品位不太好,里面都是一些《酒醉的蝴蝶》、《香水有毒》之类的曲子,他蹙了蹙眉,关掉了。

行走在医院无人的长廊中,在把文件交给时青音,让他签字时,时云谏还在思索,自己为什么最近频频出现这种莫名的想法。

不是因为越夏这个人。

“哥,你在听吗?”时青音在病床上养了半个月,每天又痛又无聊还要和母亲吵架,现在终于抓到个大活人,怎么能克制得住喋喋不休,“你回国之后难道就没有和妈联系过?为什么她从来不找你?”

时云谏出神地想。

……不是因为越夏这个人。

或许只是,他本质上其实还是喜欢热闹而已。

“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我最近真的不方便,”时青音皱眉道:“书瑶她一直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她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查也查不出来,我真的很担心。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她在哪里?要是能把人直接带回来更好了,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才能说的清。哥,你听见了吗,哥……”

“闭嘴。”时云谏冻着脸看向他:“你吵死了。”

时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