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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家还有没有。

方剑平回厨房看看不多了,就找出自家的铁耙。

小芳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他和张老九一人一边弯着腰搂麦秸。

他这么勤快,小芳愿意相信让她学做鞋是为了以后着想。

现在她娘还能动,做鞋跟玩似的。可她毕竟过五十了,整天吃的不好,劳动量却很大,说不能哪天就倒下。她不能连孝衣孝鞋都不会做。

即便以后上班了有钱了,也没人卖那些东西。

除非爹娘能撑到八十年代末,市场稳定开始百花齐放的时候。

“方剑平,我帮你!”小芳跑过去。

方剑平抡起铁耙阻止她靠近:“上面都是灰,沾身上痒痒,你离远点。”

老九不禁说:“剑平对你好吧?”

小芳点头:“比王秋香对你好。”

张老九顿时想打她,“一边玩儿去,别在这儿烦人。”

衣服刚穿的,半天还没过完,小芳也不想弄脏,“方剑平,我去屋里等你。”

“屋里那么闷,在门口。门口南北透通有风。”

小芳搬个板凳坐到大门东边。

片刻,看到方剑平挥汗如雨又去搬一个,顺便舀一桶水,连同洗澡的盆和暖瓶一块放院里。

方剑平拖着麻袋进屋没发现,因为太累太热了。

铁耙放回杂物房里,准备洗澡,看到她连衣服都准备好了,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小芳,这些是你拿的?”

小芳勾头问:“我好吧?”

“好好好!”方剑平高兴地连声说着就脱衣服。

小芳关上门,微微摇头,这就是男人啊。

天天对他这么好,反而习以为常觉得应该的。偶尔一次,瞧瞧,高兴疯了。

方剑平看到大门关上,理智回来,家里可不止他和小芳俩人,还有丈母娘和老丈人,“小芳了,叔和婶呢?”

“一个在桥头跟人聊天,一个放羊去了。”

方剑平还是不放心,大声说:“那我在院子里洗澡,你先别进来。”面朝东边,怕王秋香个懒得走正门的找他或者小芳又直接爬墙。

小芳撇嘴,你身上哪点我没看过啊。

方剑平,你的本名怕不是叫矫情。

然而方剑平听不见她说话,又忍不住担心她跑了。

俩人虽然成了夫妻,也知道小芳现在与正常人差不多,可她单纯,喜欢由着性子来。

“小芳,还在吧?”

小芳皱眉,他几个意思啊。

“干啥?”

方剑平:“我怕你撇下我自己玩儿去。”

“有啥好玩的。”

整个村子闭上眼都能转一圈,方剑平又不是不知道。

居然这么不信任她?

欠调教啊。

方剑平听到声音放心了,瞧着还有热水,顺便把头也洗了。

擦干净忽然想到小芳两天没洗头了,“小芳,该洗头了。”

“你好烦!”小芳气得站起来。

方剑平赶忙说:“明天,明天早上再洗。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

“不可以明天再提醒?”

当然可以。

方剑平意识到自己也有点唠叨,就给自己找个理由:“我怕明天忘了。”

“三傻!”

方剑平出来,“我怎么又成三傻了?”

“这点事都记不住,还不傻?”

方剑平无言以对,看到她身边的板凳,也不问了,直接坐下。目之所及皆是光秃秃的泥土,又忍不住说:“这要是一小片花海多好啊。”

“来年再种。再敢吃我的花,就把她的羊宰了。”

“你们种的花被羊吃了?”

惊呼声从两人身侧传过来。

方剑平勾头看去,正是给他鲜花种子的一枝花,“对。你,不知道?”

这事当初闹得挺大。

起初自家的羊把门口的吃了,小芳寻思着路边还有。后来连路边也吃了,还是羊的主人看着吃,小芳气得想打人。因此还被羊的主人数落,种在路边不就是留着让羊吃的。

一枝花笑着说:“我见过几次,有些快开花了。你们也知道不下地我很少往这边来。前些天看到都没了,还以为你们嫌开得不好全拔了。”

方剑平:“辛辛苦苦种下去的,拔了干嘛。再说了,你家的花我以前都见过。要是嫌不好看,也不会管你要种子。”

一枝花也是因为不能确定什么原因,所以几次从这边过都没敢问。

小芳问:“你家有没有带刺的啊?”

“有。仙人掌。”

方剑平问:“除了仙人掌?”

“有月季花。不过太艳了,你可能不喜欢。”她男人就不止一次说那花俗气。

小芳不由地起身:“我喜欢。我们咋没看到?”

“不在院子里,在门口厕所那边。现在应该不能移栽。那东西我也是前年才种,不太懂。”

方剑平:“明年开春再说。又不是明年就不在了。”

一枝花笑道:“也对。也不差这几个月。你们搁这儿坐着干嘛?”

方剑平朝对面柴火垛看一下:“弄好柴歇会儿。”看到她挎着个包,像是用碎步缝的,跟人家小孩穿得百衲衣似的,挺好看的,赶明儿问问她怎么做,给小芳做一个,“这是上农场?”

“哪儿啊。回娘家。我娘病了,照顾两天。”

小芳猛然看向她,没听错吧?

方剑平问:“没大事吧?”

“年龄大了。咋说呢,熬着吧。”一枝花擦擦汗,“这天真闷,看起来像下雨,我也得回去弄点柴。你们歇着吧。”

方剑平点点头:“多弄点,这样的天可能得阴几天。”

“是的。我之前弄得该让那爷几个烧没了。”

方剑平正想附和一句,忽然意识到不对,想说什么,看到她才到来富家门口倏然闭嘴。等她又走十来米就问:“小芳,她刚刚说什么?”

看来方剑平也听见了。

那说明不是她耳朵坏了,“她说她娘病了,回去照顾两天?”

“没听错?”

小芳也怕听错了,所以刚刚没敢多嘴:“她还说柴火该烧没了。”

“所以——”方剑平吞口口水,靠近她,清清嗓子小声说:“咱在玉米地里看到的那个女的,不不是一枝花?”

小芳摇摇头:“我啥也没看见。”

“又想说我偷看?我真没看。”方剑平瞪她,“其实我还没你看到的多。”

女方躺在地上,方剑平怕看到不该看的,教小芳头低下去,他没往那边瞅,“你看见那女的头发多长?”

“离那么远,她又是脑袋对着我们,我哪能看清。”小芳说出来就懊恼,“他问谁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躲。”

方剑平也后悔。

可是后悔也晚了。

话又说回来,真上去捉奸,他们痛哭流涕跪地发誓没有下次。反而更不好办。

一枝花的几个孩子半大不小,正是干不了多少活,吃饭厉害的时候。一枝花的年龄也正好不上不下,离了婚她怎么办,她生的几个孩子又怎么办。

如果一枝花的父母支持她离婚还好。可是这样的父母太少。别说农村,他妈那个知识分子要知道她姐夫出轨,恐怕也是劝他姐原谅他一次,往后不改再离婚。

城里家家户户不熟,天天需要上班,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还好一点。

这——小芳会开拖拉机都能讨论三个月。要知道一枝花的男人有了别人,她还不离婚,还不得议论半辈子。

方剑平忍不住叹了口气:“谁知道他这么大胆。大白天的滚玉米地,还,还不是跟一枝花。”

这也是小芳想说的话。

起初一枝花跟方剑平说话,她没开口就是在打量一枝花——真看不出来,居然敢滚玉米地。

闹半天他俩搞错了。

小芳:“现在咋办?”

方剑平以前在城里听说过出轨被撞个正着的。

可是人家顶多一起逛逛公园,或者买买衣服。像一枝花的男人搞的这事,方剑平平生第一次见,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总觉得不像是真的,“小芳,咱们昨天去过玉米地吧?”

小芳点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怕是一场梦。”

小芳朝他身上掐一下。

方剑平顿时无比清醒,“那就问——”岳母不能问,她是没一点主意,“问问叔?”

小芳想了想,觉得不好。

不要脸的明明是一枝花的男人,可是事情万一闹出来,丢人的会是一枝花。一些人会认为她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男人。

小芳不这样认为。她知道是以前生活的小村庄就有人这样认为。她妈还特意交代她离那些人远点,离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远点。

小时候不懂以为是很可怕的东西,结果导致成年了见到那些人潜在意识里还会离他们远点。

“那不就多一个人知道?爹要是也没办法,再找人商议,那,知道的人不就越来越多啊?”

方剑平想想,是这个道理。

岳父虽然厉害,可在这方面估计也跟他一样零经验。

他居然都没想到这点。

方剑平忍不住搂住小芳,她真是大智若愚啊。

“咋了?”

小芳疑惑不解。

方剑平:“你聪明,为夫高兴啊。”

小芳不信,轻轻给他一胳膊肘子。

方剑平搂紧一点,她的胳膊瞬间动不了了。

小芳不禁搁心里嘀咕,也不嫌热,“咋办?别不说话。”

“先说说你怎么想的。”她的脑袋向来异于常人,无路可走也能另辟蹊径。

小芳想起网上的段子,关于这种还不少,比如请客吃饭只点绿色。

在这个小村庄,请客吃饭不现实。他们跟一枝花不是很熟,贸然去她家玩儿也显得突兀。

等着一枝花上门更不可能。

现在没什么活,村里没什么事,一枝花没理由过来。

小芳头疼地倒在方剑平身上。

“你也没办法?”

小芳仰头,点一下。

方剑平不由得在她唇边亲一下。

“天那!”

惊呼一声,吓得方剑平松开小芳。

循声看过去,大胖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捂住他妹妹的眼睛。捂着他妹妹的那只手很严实,他那只手三个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