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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你外公一家无人出席,你妈偷偷哭了很久,但她依然不后悔。”

说到这里,梁美岚叹了口气,喝了口酒,“但现实是残酷的,你的出生给了他们很大的经济压力,为了多挣钱,你妈有次接了一个私人导游讲解业务,没想到被几个外国流氓调戏,你爸爸知道后气疯了,打断了别人几根肋骨,自己也受了重伤,差点就没撑过去。”

“这也是当初我知道你因为知宜把周珩按在天台上后调你走的原因,怕你跟你爸爸一样,怕你为了爱疯魔到连命都不要。”

程溯没说话,一张张翻着梁美岚带来的照片,跟着她的回忆,重走父母曾经走过的那些路。

“之后你爸就好像变了个人,拼命地想要赚钱,想要给你妈好的生活,想要证明给你外公看他女儿没有嫁错人,可他没有学历,体面的活干不了,只能凭着一身江湖气帮人收债,别人不敢收的他收,别人不敢接的他接,那两年他买车,买房,他太累了。”

“你妈24岁生日那天,他在带你妈过完生日回来的路上遇到车祸,当场都去了,留下还不满三岁的你活着,是他们拼命用身躯把你护在了身下。”

“那场车祸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谁也不知道。”

“这就是你父母短暂又轰烈的一生。”

程溯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家三口,他小小的,被父母抱在怀里,天真懵懂。

他放下照片,双手捂住脸,试图克制些什么。

心脏一阵阵拉扯着疼,疼到好像要撕裂般喘不过气。

“你外公家很快来了人,哭得几度晕厥,也是那时我才知道,你妈妈的家庭对我们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存在。”

“阿溯。”梁美岚看向程溯,眼里有几分伤感,“你本就应该是天之骄子,不该在安宁。是我自私,当我有能力把你从福利院领出来时,是想过好好培养你的,可你太优秀了,你继承了你妈妈一家的基因,你的耀眼根本遮挡不住,我怕你飞得太远,怕你被林家反悔要回去,所以我自私地断了你的路,将你拘在这里,想你陪着你的父母。”

不知不觉,面前的酒已经空杯。

梁美岚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也都浮出水面。

“阿溯,你爸爸天生傲骨,一生都在渴望涅槃重生,可惜输给了命运,输给了那个时代。但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会再留你,回去吧,回你本该去的那个世界。”

程溯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没人要的孤儿,从没想到父母还有这样一段悲烈的过去。

可这些往事也只能说明,他的父母很爱他,甚至付出生命地来爱他。

程溯不能接受林君娅现在出现的原因。

“既然当初不愿意认我,为什么现在又要我回去。”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梁美岚摇头,“当初林君娅来找我时我问过,但你可能不知道,你外公一家的事,原本就称得上是机密,旁人根本窥探不到那个阶层的生活。”

“……”

程溯捏着一家三口的那张照片,一遍遍地克制着嗓子深处传来的苦涩,许久后才说:“我不会回去。”

梁美岚似乎猜到他会这么选,问:“是因为知宜那孩子吗。”

程溯没有犹豫地点头,“我不会离开她。”

可沉默片刻,梁美岚却摇了摇头,“有时分开也不一定是坏事,相遇得太早,未必有好结果。”

“比如你父母。”

“……”

的确,程溯和路知宜的爱情,某些地方宿命般地在复刻父母的路,只是他们这条路才刚刚开始,未来会是怎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仿佛从一场沉重的梦里走出来,梁美岚长长地舒了口气,“你长大了,自己选吧。如果真的不愿意回去,我会出钱给你做点生意,或者学点课程,怕只怕他们不肯就此罢手。”

说完,梁美岚就离开了包厢。

程溯独自留下久久地坐着,看着那一叠泛黄的老照片,无数情绪在心头翻涌,他无法平静,人生第一次觉得被一种悬浮的不安困着,沉淀到最后才发现,他无非是在不安林君娅的那句“没有选择”

他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没有选择,可周珩的案子和梁美岚的话很显然告诉他林家背景的深不可测。

程溯担心一语成谶,担心他会真的没有选择。

可他不在乎金钱,不在乎权力,他几乎没有可以被拿来当筹码的东西。

除了路知宜。

想到这里,程溯的心忽然很深地刺痛了下,手机铃声几乎也是同时响了起来。

是路知宜打来的电话。

程溯深深地呼吸了好几次,平复住情绪才接起来,“喂。”

女孩欣喜的声音传来:“程溯,我爸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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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弘是晚上十点醒的,当时只有路知宜和秘书守在外面,江映月早早地就回了家。听到消息后路知宜高兴得要哭出来,医生见她一个小姑娘也可怜,便破例让她又进去看了一眼。

虽然刚醒,身体很虚弱,但看到路知宜的那一刻,路弘的眼眶还是红了,监测仪开始滴滴报警,医生连忙在旁边说:“别激动哈,一激动心率血压都升了,我就只能让你女儿出去了。”

路知宜握着路弘的手,不断安慰他:“爸爸我在呢,没事,都好了,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等你转去普通病房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加油好不好?”

路弘说不了话,只能很轻微地点着头。

路知宜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程溯已经赶了过来,等在外面。

路知宜飞快地抱住了他,跟他分享内心的欣喜和感激,“医生说我爸各项体征都恢复得很好,应该很快就能转到普通病房观察了。”

程溯点着头,“那就好。”

“我想回去洗个澡,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感觉身上都臭了。”

路知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程溯轻轻拖住她的手,“好。”

许是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路知宜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程溯不想装作若无其事让路知宜猜疑,便说:“可能有点累。”

路知宜也的确信了,帮他顺着胸口安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今晚医生说了不用来,我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程溯点点头,“好。”

两人回家后,路知宜先去冲了个澡,冲完就神秘兮兮地让程溯进去洗,还说:“洗久点再出来。”

程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无心去猜,他在路知宜面前强撑的所有镇定,在关上门后一点点破防。

水汽笼罩了整个卫生间,他站在水下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父母那些故事的画面,一帧一帧,悲情又壮烈。

二十分钟后,程溯才从卫生间出来。

客厅关了灯,一片漆黑。

他拿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知宜?”

却没人回应。

隐约看到卧室有一点光,程溯丢了毛巾走过去,推开门,看到房里的画面,怔然地顿住。

房内只亮了一盏小台灯,光线很暗,床头两侧摆了两个点燃的香薰蜡烛,烛火轻轻晃动,送出让人放松的花香。

路知宜穿着白色的睡裙,笑吟吟地来拉他:“快进来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睡前惊喜。”

程溯:“……”

“我临时准备的,你别嫌弃简单哦,”路知宜把程溯拉到床边坐下,端来一杯热牛奶,“快把这个喝了。”

见程溯没动,路知宜干脆把杯子送到他嘴边,“乖嘛,喝了才会睡得好点,我知道你这几天很累。”

一点温热的牛奶从杯沿流进程溯口中,他终于回神般接住杯子。

路知宜爬到他身后跪下:“现在你一边喝牛奶,一边试试我的手艺。”

程溯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路知宜已经握着拳在他肩头敲了下来,软着声说:

“你洗澡的时候我找视频现学的,如果不好我下次再换个视频学学,今天先将就一下。”

路知宜力道很小,捶在肩上犹如毛毛雨点。

可偏偏这样一下又一下的微小力量,总能无声地修补程溯的所有伤口。

捶了一会,路知宜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停下来。

再接着,她伸手去脱程溯的上衣。

程溯微顿,伸手去拦她,“知宜——”

路知宜却不由分说地脱掉了他的上衣,又折过他的身体,看着后背。

之前大家都开玩笑说程溯早前肩背被人砍过几刀的时候,路知宜并没有太具象的感受,可刚刚她无意间看到一点疤痕,直至现在脱掉上衣,她完整地看到横跨整个肩背的长伤口,冲击了她所有的想象。

路知宜不敢去想程溯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画面。

她手指轻颤着,沿着伤痕一点点抚过,“疼吗?”

程溯摇头,回答得也淡,“过去很久了。”

路知宜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一刻无比心疼面前的男人,她没有参与过去他那些痛苦的日子,现在也只能这样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路知宜从后面轻轻抱住程溯,“答应我,不要再受这样的伤了。”

程溯转过身看她。

路知宜眼里好像染上雾气,眼眶发红,“我会心疼,可我又无能为力。”

对上女孩视线,程溯久久看着,不知是哪样的情绪占据上风,也或者是这一天他接受了太多,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兵荒马乱,只能是路知宜来治愈。

程溯低头吻住了路知宜。

一点一点地探进,深入,捧着她的脸,舌尖不断在口中交换彼此的温度。

路知宜没有拒绝,只是觉得今晚程溯的情绪有些奇怪,连吻也不那么温柔,强占掠夺般地汹涌,没多久就把她推到了床上。

程溯上半身没穿衣服,整个身躯烫着她,让她不敢睁眼,只能被动地迎合。

路知宜心跳很快,两侧的烛火一点点送着迷人花香,莫名为眼下的画面染上几分缱绻。

程溯的吻开始转移,到了以前从没有去过的颈部,甚至还在往下游走,直至睡衣肩带被扯落,察觉温热落在胸口,路知宜身体轻颤了下,下意识抓紧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