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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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年人身上特有的味道，人一老，身上就会有一股味道。
以前的石天并不觉得这股味道难闻，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味道十分的令人作呕，就像是这具身体在从里到外的开始腐烂了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石老爷子已经准备就寝了，看他突然过来，有些不解的问道：“阿天，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石天看着他，目光奇怪，就像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一样。
他说：“爷爷，你知道什么是借命吗？”
闻言，石老爷子的眼睛微微瞪大，甚至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是很快的，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道：“什么借命，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即使他遮掩得很快，一直注意着他的石天还是看清楚了他那一瞬间的慌乱。
闭了闭眼，他道：“果然是你，原来这都是真的……”
石老爷子没有去看他的眼睛，而是声音有些僵硬的道：“阿天，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你之所以会这么长寿，我们家的人之所以会早死，那都是因为你使用了借命的方法！”
石天的语气十分激动，他失望的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眼里迸出憎恨的光芒来。
想到章珏现在的样子，他心里就充满了恨意。那可是他的妹妹，他的父母想方设法的让她和石城脱离石家，就是想让他们逃脱诅咒。
可是最后，他们两个都死了。
除此之外，海鸥他的其他亲人们，他心里怎么不恨？
“我爷爷，大伯、小叔还有姑姑，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你怎么忍心这么做？”
“还有珏珏和诚诚，家里的堂兄堂妹，表弟表妹们……他们那么敬爱你，你是爷爷、是外公，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
石老爷子看着他，表情古怪阴沉，终于不再摆出一副好爷爷好长辈的样子了。
扯了扯唇，他冷哼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要不是我，他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上？既然他们的命都是我给的，现在把命还给我，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石天震惊的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不可理喻的话来。
“你简直就是疯了。”他摇头说道，看着眼前的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老爷子却不觉得自己是疯子，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
他扭头看向石天，表情扭曲而疯狂，道：“你还年轻，你当然不知道一个人走向衰老，生命慢慢消失的感觉，到底有多么的痛苦……我创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我为什么要这么早死？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想要活下去！”
当时他刚创下石家的一片家业，就是这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衰老下去。
原本活跃的体力慢慢消失，就连精神也不如以前了。和他不一样的，则是他膝下慢慢成长起来的几个孩子，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年轻，生命看上去也是那么的长。
那样年轻蓬勃的生命，多么让人羡慕嫉妒啊，尤其是在一次意外让他险些死亡之后，他对于死亡更加惧怕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莫先生，莫先生教给了他借命的办法。
有些事情，一旦踏出脚步，那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刚开始他借命的对象是他的私生子，正是因为有了借命的想法，他才生了那么多的私生子。
可是私生子死光了之后呢，那就轮到了石天他父亲这些孩子了。
“我不想死！”他这么多石天说道，尤其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死亡之后，他对于死亡更加恐惧了，他想一直活下去。
石天看着他的目光十分陌生，在这一刻，他脑海里那个温柔的长辈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张狰狞可怕的脸。
“没有人是能永生不死的。”他说，然后用一双目光平静的看着石老爷子，道：“等我们都死光了，你又去哪里借命呢？到时候，你还是会死的。”
石老爷子摇头，脸上层层的褶子就像是树皮一样挂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语气肯定的道：“我不会死的，我肯定会一直活下去的！”
不管使用什么方法！
石天看着他，道：“你真的是疯了！”
他转过身去，面上露出一丝疲惫来，已经失去了和石老爷子交谈的最后的想法。
眼前的这个人，早就已经疯了。再说什么，那都是多说无益的。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不会再让你踏出这座宅子一步的……”
闻言，石老爷子立刻皱眉看着他，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你想杀了我？”
石天目光讥讽的看着他，道：“我可不是你，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是我也不会在再让你走出这座宅子。你不会再有机会和任何人联系，包括那位告诉你借命的人！”
他会一直把他关在这个宅子里，一直到他死去为止。
“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你爷爷！”石老爷子急急的说道。
石天却是冷笑，道：“你借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孙子，珏珏是你的孙女，我爸他们是你的孩子？”
看出石老爷子想要出去的想法，他道：“你不要妄想出去了，我已经告诉公司的人，你身体病重，只能在家里好生修养，公司由我接管。而宅子里一切能与外边联系的设备，我全都拆除掉了，你出不去的。”
说完，他直接打开卧室的门就出去了。
见状，石老爷子急忙跟上去，怒气冲冲的道：“你这逆子，你等等……”
他一走出卧室，门口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就伸手拦住了他，道：“石老先生，石先生吩咐过我们，不能让你走出卧室半步的。”
石老爷子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
石天从老爷子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楼下，他难看的脸色也没变得好起来。
章珏飘在空中，担心的看着他，问道：“哥，你没事吧？”
石天闭了闭眼，道：“我没事……”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道：“他早就已经疯了，真的是个疯子。”
他记忆里的爷爷，明明是那么温柔慈爱的，可是刚才他所看见的那个人，完全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了，变得丑陋而可怕。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喃喃问，像是在问章珏，也像是在问自己。
章珏叹了口气。
自家爷爷竟然是害死自己所有亲人的凶手，这个真相，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石天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石天，他从小是由老爷子抚养长大的，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他受到的打击也更大。
注意到她的目光，石天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的。”
章珏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道：“顾小姐曾经说过，借命的效果是会越来越低的，他现在借命所获得的生命，又会有多长呢？”
石天摇头，这一点，他也不知道。
……
苏琳的那个孩子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石天原以为这一次借命，对于石老爷子来说，可能会让他多活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事实上，在第三天，石老爷子整个人就变得十分虚弱了。
接到保镖的电话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昨天晚上石老爷子还中气十足的在楼上对他骂骂咧咧的，怎么今天就突然倒下了？
匆匆赶回家里，他来到了楼上，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等看到人的时候，他心里也是猛的一惊。
昨晚上还气色红润的人，现在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张脸惨白如纸，充满了一种沉沉的死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凑得近了，石天清楚的闻到了从老爷子身上所传来的气味，那种腐朽衰老的味道，浓得有些刺鼻了。
“……爷爷。”石天轻轻叫了一声。
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来。
老等爷子看见了站立在一旁的石天，他原本暮气沉沉的一双眼中猛的爆发出明亮的光芒来，他伸出手去抓住石天的手，枯瘦的一双手似乎要掐进石天的血肉里。
“莫先生，快去找莫先生！莫先生一定能救我的！”他声音嘶哑的说道，眼里是一团明亮的光。
“……”
石天收起了脸上的那一分伤感来，彻底的面无表情了。
他伸手直接扯掉老爷子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你死心吧，我不会去给你找什么莫先生的，也不会让你见到他的。”
闻言，老爷子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意识到了石天真的不愿意帮他，他突然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逆子，你竟然害我。我可是你爷爷！你迟早会不得好死，你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他疯狂的辱骂着，布满了老年斑的一张脸只剩下一片扭曲的恶意与疯狂。
石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听着他辱骂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他的气息慢慢的变得微弱下去。直到最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石天蹲下身子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叹息一般的道：“爷爷，也不知道你死后，会不会遇到我爸爸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