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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在那一顿扯皮,柳宏富他们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柳锦鹏说他就是被怂恿的。

撕扯起来嘴脸是难看极了。

顾秋听得头疼。

走出来后问庄雪麟:“你怎么看?”

“我已经联系一个法医朋友。”

“你觉得龚言死因有疑?”

“如果是摔断脖子而死,他应该在摔下来那一刻就死了,但如果是这样,现场流的血似乎太多了些。”庄雪麟说着摇了摇头,“我对这些不太懂,还得专业人士来。”

庄雪麟的这个法医朋友,是从首都来的。

“说好了一个灵修名额啊。”他一见到庄雪麟就这么说:“你不知道我在途中碰到了多少波变异鸟群,现在没点胆子的人都不敢坐飞机了,我可是豁出了命来的。”

唠唠叨叨一通。

庄雪麟径自跟顾秋介绍:“钱济阳,当日上那别墅调查时,他也去了。”

顾秋跟钱济阳打招呼。

这青年眼睛一亮,双手握住顾秋的手:“顾秋啊不顾主任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见您一面,我对你的向往之情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顾秋第一次碰到这种自然熟到有点人来疯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雪麟眉心跳了跳,黑了脸,这人性格虽然有点不着调,但平时也没到这个程度,这是见到顾秋故意卖乖呢。

他冷着声音说:“我觉得还是换一个人……”

钱济阳马上说:“人在哪?不对,尸体在哪,我要开工干活了!”说着还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去干架的样子。

等把人送到停尸间,顾秋就对庄雪麟说:“这人怪有意思的。”

庄雪麟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很快钱济阳就验出结果了。

“死因确实是颈部椎体压迫骨髓,导致呼吸受抑制,而颈椎压迫骨髓,确实是因为颈部骨折,所以也可以简单说成是摔断脖子死的。”

他喝了口茶,小小卖了个关子,顾秋看出来了,问:“但没有这么简单是吗?”

钱济阳笑道:“确实,如果是我说的这个死因,那么死亡只在很短的几分钟时间内,但在那之前,他却至少流了十几分钟的血。”

也就是说,龚言摔下楼梯至少十几分钟后,突然又“摔”断了脖子?

这是自相矛盾的。

所以脖子断了,肯定是别的因素导致的。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发现吗?”

“他的脖子上有压迫淤痕,是死亡前造成的,我看了上一个法医的结论,认为是和嫌疑人推搡间导致的,但我认为那是真正的凶手弄断他的脖子时造成的,按照那个图案,很有可能是某个鞋底的花纹。”

顾秋一愣,鞋底花纹?

是用脚弄断的脖子?

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前世她的手被踩断时,那人也是穿着很厚很硬的鞋子。

庄雪麟和钱济阳都注意到了她表情不太对,庄雪麟问:“你想到什么了?”

顾秋摇摇头:“没什么。”

因为出了这种事,庄雪麟又不放心顾秋一个人了,一定要把她送到家,两人从灵气园接了在这里玩的大猫,一起回金桂园。

车上顾秋一直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说:“也就是说龚言确实是被灭口的,那么龚行很有可能是被人改掉了记忆,而且两件事都做得很神秘谨慎,基地里的洗牌党被拔除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我觉得,是洗牌党的上层结构出手了。”

庄雪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上层结构?你是说,浊党?”

洗牌党对于他们的上级,是不太了解的,比如田井,也只知道上面有一些超凡的人,就像骆幼山那样的。

所以洗牌党的上层结构,是以灵修为核心的一个高级组织。

官方以洗牌党的标志性图案“浊”,将之命名为“浊党”,还不如之前顾秋私底下给取的“浊派”好听。

不过意思是一个意思。

这个浊党,除了骆幼山,至今还未有其他人露过脸,非常神秘,他们对洗牌党下达指令,让洗牌党去实施,自己从不现身,今天为了灭口,才冒了那么一点头皮。

“这个浊党里的灵修,你说造诣有多深啊?”顾秋说。单单他们能让人无知无觉地更改记忆这一点,就很不可思议,顾秋是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去做。

庄雪麟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在他们那里,恐怕也不多。”

“嗯?”

“你觉得,今天对付龚行和龚言的人,是两拨人,还是一拨人?再细一点,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顾秋道:“应该是两个。”

“对付龚行的那个,改了他的记忆,杀死龚言的那个却做不到这一点,不然何必灭口?龚言摔成了那个样子,就算被及时抢救也未必醒得过来,就算醒过来了,想不起来或者记错一些事情,也很正常,但那人直接把他杀了。”

杀人灭口,本来就是没办法的办法。

粗暴直接,但并不高明。

高明的应该像对付龚行那样,改变他的记忆,如果不是顾秋激灵,还真的被糊弄过去了。

当然,如果不是庄雪麟把钱济阳请了过来,龚言的死会被完全记在柳锦鹏头上,这大概也是那人无所顾忌下死手的原因

顾秋揉了揉眉头:“你说得有道理。”但只有一个人有那种手段,也够叫人心惊了。

到了金桂园,庄雪麟依旧是止步在电梯下,看着人上去了才离开。

钱济阳留在灵修部,他刚刚成了灵修,正是新鲜的时候,放言今天晚上就要在练习室里过夜了。

要勤奋修炼到天明。

但刚接触灵气的人,吸收灵气时非常耗心神的,而他今天坐飞机已经挺累了,根本坚持不下来,不到零点就打着哈欠去宿舍了。

灵修部的宿舍楼已经建了几排平房,就是那种拼接房,建起来可快了,作为过渡之用,不少家住得远的员工就先住进来了。

庄雪麟就住在这,杜鲜东辽也住这,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住哪不是住,住在这里还能帮忙看园子。

钱济阳自然也住在这里了。

他回去的时候,庄雪麟也正好刚回来,一身未散的煞气,仿佛打哪儿杀了个人回来。

钱济阳也不问,自得地和他说起对灵气的感悟和收获。

“我在首都老听说咱们顾部长怎样怎样,还以为多不好相处呢,结果挺好的嘛,还夸我悟性好呢。”

庄雪麟投毛巾的动作一顿,淡淡道:“她现在对谁都能扒拉出好几个优点。”

意思是夸你是客套话,而且还是批发的客套话。

钱济阳却听出了点意思。

“现在”能扒拉优点?

那就是说“以前”不这样喽?

这语气也不对啊。

钱济阳嘿嘿道:“你小子不会是因为她夸别人,吃味了吧?”

庄雪麟道:“去和杜鲜他们睡吧。”

“别啊,一个屋子这么小,他们都已经两个人了,我再过去不得挤死?”刚这么求饶,但语调一转又欠欠地说,“首都那边都传你们两个有不能说的秘密,每日里几乎形影不离的,但我看,你还没把人拿下啊?”

庄雪麟冷冷看他:“注意用词,不会说话就闭嘴!”

什么叫“拿下”?这个词用在顾秋身上,不尊重。

请钱济阳过来,给他个名额,已经两清了,庄雪麟真能做出大半夜把人赶出去的事。

钱济阳也知道他做得出来,终于闭上嘴巴。

不过入睡前,这人还是不安分:“我说,既然你们没关系,那我去追她啦?”

这么一个人,追到手,权势地位资源就都有了,本身又长得好看,谁不稀罕啊。

然后他就被黑着脸的庄雪麟赶出了屋,一人大半夜的委委屈屈去敲杜鲜东辽的房门。

至于其他屋子,都住了人,没多的。

而顾秋这边却是彻夜未眠,一整晚都在练习凝聚水珠。

只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家地板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头顶一盏温暖的小灯,她凝神良久,然后对着家里的麦地一伸手,那泥土里、叶片上的水分瞬间被吸了出来,然后聚拢在一处。

聚沙成塔,积水成渊。

虽然没有那样的恢弘浩大,但这一刻,无数极细小极细小的水粒一点点聚集成一个水球,水球又慢慢变大,却是真的带给顾秋这样一种感受。

她看着这个水球许久,然后一挥手,水球又重新瓦解成无数细小水粒,洋洋洒洒地撒入麦田,令小麦一阵晃悠,如同起了一层绿色的海浪。

她思索片刻,摊开手,灵气一点点地凝聚起来,然后一颗小小的水粒凭空出现,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水球。

冬冬和大猫都蹲在边上看着,冬冬一脸严肃,大猫却一脸稀奇与崇拜。

顾秋额头慢慢沁出细汗,终于坚持不住,撤了灵力,那颗水球噗一下碎了,打湿了顾秋膝盖处的裤子。

冰冰凉凉地一直沁到肉里,这是真实的水,却是她用灵气变出来的。

顾秋喘了口气,慢慢地把呼吸平复均匀了,看着膝盖上的水渍出神,片刻后长出一口气,对冬冬笑道:“终于成了。”

终于能够凭空凝聚出水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