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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觅棠瞧着不忍心,拿出帕子来,仔细给老太太擦眼泪。她温声细语:“在我很小的时候,您曾教过我不能在外面哭,眼泪浸了脸,风一吹,会很疼的。”

老太太止了哭,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殷觅棠。

殷觅棠仔仔细细将老太太眼角的泪痕擦干净,她将帕子工整叠好,放在石桌上。她看向老太太弯起眼睛,笑了笑,温声说:“困在雪山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哪里没做好,惹您不开心,我一定要改了才好。”

只殷觅棠这一句,老太太又落下泪来。她的棠棠永远那么懂事,懂事得让她心疼。

殷觅棠将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睁着眼睛,笑着说:“我早就原谅您了。也希望您能原谅自己。我已经从雪山里走了出来,希望您也能。”

殷觅棠向前走了一步,将老太太被风吹开了一些的衣领拢了拢,转身款步离开。

老太太望着放在石桌上的帕子,无声落泪。

殷觅棠说原谅她了,她该高兴。她该如她的棠棠说的那样从过去的愧疚里走出来。

可是……她的棠棠没有喊她祖母,一声也没有。

老太太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另一种绞痛。

“母亲,是该回家了吗?”殷觅棠立在魏佳茗面前。

魏佳茗慢慢露出笑容来,应着:“对,咱们等下就回家。”

魏佳茗侧首,给殷争使了个眼色。殷争了然,他大步朝老太太走过去。立在老太太面前,殷争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不知从何说起。

恨吗?

说不上。毕竟是生养他的母亲,除了那一桩事,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恨”这个词太重了。

可是责怪总是有的。

怪她的善做主张。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是他的儿子。即使身残,亦是他的儿子。她怎能悄悄扼杀了一条生命……

殷争重重叹了口气,他在老太太面前蹲下来,开口:“母亲,儿子想问您,棠棠到底是不是您抱了奶娘的孩子顶替的?”

老太太一怔,茫然地看向殷争,问:“什么奶娘的孩子?”

她装疯卖傻哭嚎太久,造成了她的嗓子干涩得很,虽然声音不大,听上去亦有些刺耳。

魏佳茗已经走了过来,她紧紧牵着殷觅棠,紧张地看着老太太。

魏佳茗牵殷觅棠的手太用力,让殷觅棠觉得有些疼了。殷觅棠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再回忆了父亲和老太太刚刚的对话,她微怔过后,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本来就是强压的眼泪忽就卷了上来,心酸得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