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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开拔,十分辛苦。

不过这种苦是苦不到高层的,在队伍里,属于皇帝的车驾就有十数架,有的是四面通风,垂以纱帐的金铬;有的是新修成的四轮大车;有的是半敞篷,可容两人并坐的伞车……

萧君泽的车就默默混在其中,是中间用车向器连接的两节车厢的小车,前车待客,后车休息,看着虽然有些奇怪,却并不惹眼。

萧君泽在后车里放了一些杀伤力惊人的违禁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当然,这些事,就不用告诉元宏了。

斛律明月的部队没有在王驾周围——他们是杂胡军,在军中地位很低,是没有资格靠近皇帝的。

不过,萧君泽给了他们一些任务,让他们绘制经过的山川图形,要标注周围的山峰高度、路程长度——为此,他还专门设计了一个计步的滚轮车,让他们每天扎营后就记录下来。

他也会每天前去检查,指出其中错漏。

同样的日子里,元宏依然展现着自己卷王风范,就算在车上,也手不释卷,看累了便在自己家司徒怀里歇一会儿,等于夜里休息时又挑灯处理军务。

出门不到一月,他便清瘦了许多,加上暑气未消,就时常来君泽这里蹭些凉菜和稀粥。

倒不是君泽这里做得比御厨还好吃,而是每次看到少年不满又不能怎么样的表情,让元宏觉得很下饭。

而且君泽说话好听,比起军中那些奉承话,算是他较少的消遣的时光了。

萧君泽对此很是无奈,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九月中旬,大军到达了南阳盆地一处名为赭阳的城池,而这时,南齐大军早有准备,大将军胡松与襄阳城的太守成公期早早到达了这个南齐最边境的城池,城中守备森严,粮草丰足。

元宏的大军在攻打了几日后,发现这不是短时间能拿下的,于是皇帝果断留下了一部分人马攻打赭阳,然后快速领军绕过这座小城,大军继续南下,准备对后边城池来个出其不意。

于是到九月十九日晚,皇帝到达宛城,并且毫无休息,乘夜强攻,这确实出乎了宛城的守军的预料,一夜之间,外城失守,南齐的宛城守将房伯玉不得不退守内城,顽强抵抗。

然后萧君泽便看到了传说中北魏皇帝最喜欢嘴炮攻势。

元宏让人给对面守将送信,放出豪言,关键词有“我不会像上次那样冬去春来!”“不攻克你,我不会走!”“你是想封侯还是想枭首,自己想清楚!”“我这里数数你有三大罪!”

萧君泽在军帐中围观了这场大戏,不由摇头。

他的爷爷拓拔焘、祖爷爷拓拔珪当年南攻时都搞过这种,但是不得不说,在玩嘴皮子上,南边的人还真不怕北边,拓拔焘甚至还被敌将送来的一坛尿给搞破防了,属于是又菜又爱玩了。

果然,对面的房伯玉很快温和并有理有据地对孝文帝的意见一个个反驳,最后补了一句,大意是你要是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就知道这些都是废话。

元宏见来软的不行,眉头紧蹙,便道:“真是硬骨头。”

萧君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接下来的事,让萧君泽有些破防了:“你说什么?”

“朕欲亲往外城督战!”元宏重复道。

萧君泽皱起眉,缓缓起身,挡门口,道:“你去就是,大兄不许去!”

冯诞微笑着摸了摸君泽的头:“阿泽安心,外城离内城尚有百丈之遥,弓矢难伤,又有大军护卫,不必担心。”

萧君泽不悦:“反正你别和他一起胡闹。”

冯诞微微摇头,拉起元宏手,微笑道:“君泽安心,不会去太久,顷刻便返。”

皇帝过去,主要是鼓舞士气,本身也不会停留太久——那样会影响将领发挥。

萧君泽长长一叹:“去可以,先让副车过去,以免意外,这总可以吧?”

副车就是皇帝的假车,外形和皇帝的坐驾一模一样,听到这话,冯诞点头,元宏却微微眯起了眼眸,吩咐下去,按君泽说的办。

于是,过了片刻,有军卒慌忙前来通传,说是在东偶的沟桥上,有数名刺客披着虎皮,假装老虎,从桥下突然袭击了副车,当时车马经过,被吓得不轻,副车受损严重,还伤了不少人,好在已经将刺客全数拿下。

一时间,满座皆惊。

元宏看了一眼少年,抱怨道:“要是你阿兄不去,你是否便不开口了?”

君泽理所当然道:“你爱督战之事,南北皆知,房伯玉一心守城,必然设伏击,可你又有原灵度这样的护卫,不会有事。”

元宏轻嗤道:“你就是想看笑话。”

君泽摸摸鼻子,皱眉道:“那你还去督战么?”

“去!”元宏轻笑道,“不去,旁人还以为朕被吓到了。”

萧君泽懒得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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