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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肇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小声道:“就算要放过他,也得让他念及您的恩情吧?”

元恪沉默数息,幽幽道:“谁说朕要放过他了?”

高肇说没有错,将来他们一南一北,隔淮河对持,与其将来耗费心力,不如在此时,趁着举国同悲,将这谋害帝王的罪名放在君泽身上,以倾国之力,将他留下。

他就不信了,有十五万洛阳禁军,还能让那一小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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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驼街,洛阳皇宫城外的大道。

平日里,这是不许马匹疾驰,更不许小民上前的正街。

萧君泽不是小民,这条大街他以前来过无数次,那时,元宏还经常让他留宿宫中,希望与他彻夜畅谈治国之道。

不过都被他以晚睡会长不高为由,断然拒绝了。

那时冯诞特别喜欢他,时常笑着说,生量长短要看天命,岂是早睡早起就能有用的。

于是他就给的冯诞和元宏讲述了人的身高是由骨骼支持的,人体好好休息,才能让吸收食物中的养份……元宏不能理解,于是又派出手下徐太医和他分辨,说人骨头三百六十块,与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相合……

他于是要带元宏去数人骨头有多少块,元宏强烈反抗,说这样亵渎尸骨的事情,他身为皇帝,是万万不能做的!

最后是冯诞和他数人骨到底有多少块,那之后的两天冯诞睡得很不安稳,元宏为此很是不满,一连几日,都阴阳他扰了亡者清静,殃及他这样的池鱼。

元勰每到这个时候,就悄悄躲到一边,曾经也是锋芒毕露过的他,如今已经在兄长的多年压榨下,变成一个官场老油条,做起事来四平八稳,喜欢围观,有事能躲的,绝不多染指一天。

那时候,元宏很想把萧君泽也收到手下,尽情地——发挥少年才华,甚至升官的路线和取哪位公主都已经想好了。

哪怕后来他去了襄阳做事,元宏给隔三差五地问他,有没有兴趣娶一位公主,他的女儿元瑛生得美貌聪慧,是你良配,若是不喜欢的话,冯家的女儿们你也可以随便挑选的……

“真是……”骑马走在铜驼街上,死去的许多回忆开始攻击他脑子,萧君泽心态却十分冷漠。

在他身边,数十名铠甲精良,手拿武器的禁卫正紧紧靠拢在他周围,仿佛怕他飞了一样。

如今也算生死关头,他脑子里想的居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是不是他就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好回忆了?

……好像还真是如此。

上一世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回忆了,像是坟墓一般,埋葬在他的记忆深处,而这些年的事情,却都是与他们有关。

不,这只是我如今的人生还太多短暂,没有太多重要的东西。

萧君泽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有喜欢的人,有了新的亲人,有喜欢的事,就会慢慢把他们忘记。

再也不用想起来。

再也不用!

……

天街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刻,更何况这些禁卫们,是奉了新皇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耽搁。

宫中不许纵马,入宫之后,一行人便将马匹交给御马监寄放。

而禁军统领将武器上交,带着萧君泽,一路奔向内廷。

内庭?

萧君泽简直想笑,他还以为元恪为当众审叛他,结果居然只是想先拿下他么?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元宏这挑选太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他默默地走入宫廷。

但过一阵,便感觉到了不对。

他听到隐约却又绵延不绝哭声。

一时有些生气,不愿再往前走了。

“这是为何?”禁军统领有些头大,他知道君泽的人脉和威力,不想对他过于无礼。

“元宏的棺木就在前边吧,”萧君泽冷冷道,“诸臣都在哭灵,我过去干什么?在他灵前问他为什么不想见我么?”

那臭元宏死都不想看到他,他难道还能给他哭灵?

他会气到一把火将那棺材烧了的。

更何况,如果没有意外,冯诞和元勰肯定也在哭灵,他去了,无论元恪准备做什么,都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怎么安慰阿兄和彦和,他还没有想好。

甚至于,怎么安慰自己,他都没想好。

你怎么那么没用?

你,多活两年不行么?